“本是切己之事”乃误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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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詹健
  • 关键词:邓遂夫 ; 草书 ; 生员切己之事 ; 本是
  • 中文刊名:HLMX
  • 英文刊名:Studies o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 机构:华东交通大学理工学院;
  • 出版日期:2017-03-15
  • 出版单位:红楼梦学刊
  • 年:2017
  • 语种:中文;
  • 页:HLMX201702011
  • 页数:22
  • CN:02
  • ISSN:11-1676/I
  • 分类号:151-172
摘要
庚辰本第十九回与甲戌本第二十六回中都有"生员切己之事"的批语。近人邓遂夫先生在两种校本中将它们都校改为"本是切己之事",并说"生员"乃"本是"二字草书形近而讹。本文试图循着邓先生的思路,在《草书大字典》、《敦煌俗字典》、《魏晋南北朝碑刻异体字典》等工具书所收载的四字字形中仔细比勘"生"与"本"、"员"与"是",遗憾地发现,它们并没有产生混错的几率;又在文献材料中找到了一些"生员(秀才)切己之事"的例证,从而证明了邓先生关于这两条批语的校勘属于"卤莽灭裂,以不误为误"的误校。
        
引文
(1)“己”原作“巳”,按俗写中“己”、“巳”、“已”三字经常不分。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二《巳》:“吴才老《韵补》:‘古巳午之巳,亦谓如已矣之已。’《汉·律历志》:‘振美于辰,已盛于巳。’《史记》:‘巳者,言阳气之已尽也。’郑玄梦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岁在辰,明年岁在巳。’愚按古人读‘巳’为‘矣’之证,不止此。《淮南子》:‘斗指巳,巳则生已定也。’《说文》:‘巳,已也。四月阳气已出,阴气已藏,万物见成文章,故巳为虵象形。’《释名》:‘巳,已也,阳气毕布已也。’《诗》:‘似续妣祖。’笺云:‘似读如巳午之巳。巳续妣祖者,谓已成其宫庙也。’《五经文字》:‘起从辰巳之巳。’《白虎通》:‘太阳见于巳,巳者物必起。’《晋书·乐志》:‘四月之辰谓之巳,巳者起也。物至此时,毕尽而起也。’《诗》‘江有汜’,亦读为‘矣’。《释名》:‘水决复入为汜。汜,已也。如出有所为毕,已复还而入也。’‘以享以祀’,亦读为‘矣’。《说文》:‘祭无巳也,从示,巳声。’《公羊传》何休注:‘言祀者,无巳长久之辞。’《释名》:‘商曰祀,祀,已也。新气升,故气已也。’今人以辰巳之‘巳’,读为‘士’音。宋毛晃曰:‘阳气生于子,终于巳。巳者终已也,象阳气既极,回复之形,故又为终已之义。’今俗以有钩为终已之‘已’,无钩为辰巳之‘巳’,是未知字义也。”王筠《正字略》:“己已巳:上人己,全开口;中已矣,半开口;下巳午,闭口。”《正字略》:“圮圯:上音痞,圮族,从人己之己;下音夷,圯桥,从巳午之巳。”甘博078《维摩诘所说经》卷中《观众生品第七》、敦煌研究院043(2-1)《妙法莲华经》、敦煌研究院225《大般涅槃经》卷三十七中“已”分别作“■”、“■”、“■”形,浙敦027《大智度论》、S.388《正名要录》中“己”分别作“■”、“■”形;再如《红楼梦》第八回有句“女娲炼石已荒唐”,其中“已”字,甲戌本、庚辰本作“巳”,己卯本、南图本、戚序本、列藏本、甲辰本、舒序本、程甲本、程乙本作“已”,杨藏本、卞藏本作“己”(见图1)第一回有句“灵性已通”,其中“已”字,庚辰本、列藏本、甲戌本、南图本、甲辰本、程甲本、程乙本作“巳”,杨藏本、戚序本、蒙府本、舒序本作“已”,卞藏本作“己”(见图2)再如《史记·游侠列传》引“鄙谚”:“何知仁义?已享其利者为有德”,张文虎《舒艺室随笔》卷四谓“已”当作“己”,犹言“身”也,见钱锺书《管锥编》(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632页,再如《管锥编》(三):“《全梁文》卷六七庾孝威《论书》早言草书‘“己”、“巳”莫分,“东”、“柬”相乱。’”第463页。更多“己”、“巳”、“已”不分例证可参读曾良《俗字及古籍文字通例研究》,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166页;曾良《明清通俗小说语汇研究》,江西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59-67页。
    (2)俞平伯辑《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237页。按,不知此处是否为俞平老误录还是出版错讹,因为在后来的俞平伯评点《红楼梦》中并不误,见俞平伯评点《红楼梦》,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25页。
    (3)分别见陈庆浩《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增订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版,第343页、第487页;朱一玄《红楼梦脂评校录》,齐鲁书社1986年版,第272页、第386页。
    (4)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作家出版社2000年版,第314页。
    (5)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修订八版),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286页。
    (6)原载《博览群书》2001年第8期,后来收入邓著《草根红学杂俎》,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
    (7)王利器《吕氏春秋注疏》,巴蜀书社2002年版,第430-431页。
    (8)钱锺书《管锥编》(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352页。
    (9)钱锺书《谈艺录》,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549页。
    (10)章培恒《献疑集》,岳麓书社1993年版,第327页。
    (11)邓遂夫《草根红学杂俎》,第402-403页。
    (12)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第392页。
    (13)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修订四版),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317页。
    (14)郑红枫、郑庆山《红楼梦脂评辑校》,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年版,第238页、第339页。之所以能够确定郑氏父子是信从邓先生意见而来,是因为他们的书中有不少地方直接引用或列举邓先生意见以备参考,如庚辰本第廿二回有批语“是贾母眼中之内之想。”郑氏父子注云:“蒙府本、戚序本无‘之内之想’四字。邓遂夫于‘之内’间补‘态心’二字)。”再如第十六回有批语“不双美满夫妻”,郑氏父子将之校订为“灭一双美满夫妻”,并标注:“校改据邓遂夫说”。分别见第272页、第165页。又按,关于第十六回的这条批语,近来有余光祖先生做出重新校读,谓“不双”乃“可伤”之误,可备一说。见余光祖《庚辰本校读献疑》,《红楼梦研究辑刊》第十辑,2015年,第232-233页。
    (15)周祜昌、周汝昌、周伦玲校订《石头记会真》(第叁卷),海燕出版社2004年版,第239页、第814页。
    (16)霍国玲、紫军校勘《脂砚斋全评石头记》,东方出版社2006年版,第242页、第342页。
    (17)(18)(19)(20)北京市中国书店编《草书大字典》,中国书店1983年版,第859页、第299页、第642页、第594-596页。
    (21)黄征《敦煌俗字典》,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5页。分别出自敦研270《佛经》、敦研045《旧杂譬喻经》、敦研017《大方等大集经》。黄先生此著在学界有相当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其不仅可以用诸敦煌文献校读,于传世文献的整理校商亦可参考,可参读赵鑫晔《沥血裒集,蔚然可观---读〈敦煌俗字典〉》,《敦煌研究》2006年第1期;赵红《读〈敦煌俗字典〉》,《辞书研究》2006年第1期;张秀清《网罗宏富,真迹毕现---〈敦煌俗字典〉评介》,《汉字文化》2007年1期;曾良:《敦煌文献丛札》,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229-238页。又按《新集藏经音义随函录》中“本”有这几种字形:。见韩小荆《〈可洪音义〉研究---以文字为中心》,浙江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年,第272页。
    (22)黄征《敦煌俗字典》,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61页。分别出自敦研213《大般涅槃经》卷十一、敦研035(2-1)《妙法莲华经》、敦研267《妙法莲华经》卷第一、S.2832《愿文等范本·公》。
    (23)黄征《敦煌俗字典》,第369页。分别出自敦研183《大般涅槃经》、敦研017《大方等大集经》、敦研150(1-1)《小品般若波罗蜜经》、敦研126《佛说首楞严三昧经》、敦研123(2-2)《思益梵天所问经》、敦研035(2-1)《妙法莲华经》、敦研004(2-2)《优婆塞戒经》、Ф096《双恩记》。
    (24)黄征《敦煌俗字典》,第521页。分别出自P.5032《渠人转帖》、敦研024(5-5)《大方等大集经》、云24《八相变》、S.388《正名要录》。
    (25)(26)(27)(28)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异体字典》,中华书局2014年版,第26页、第789页、第808页、第1144页。
    (29)邓遂夫先生每每喜欢在校勘中高举“草书形讹”的大旗,其实根本带有很大的“妄说”的嫌疑,比如庚辰本第二十回有批语“石头惯用如此笔伏”,邓先生将之校改为“石头惯用如此笔法”,并有校记云:“此朱旁批亦此本独有,故无法判断其开头的‘石头’二字,是漏抄‘记’字当指书名,还是原文即如此而径指‘石头’(亦即代指石头之‘化身’作者本人)。‘伏’字之误,则在甲戌、己卯、庚辰本中常见,属原稿本抄录者因‘法’字草书形近而讹。”见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修订四版),作家出版社2010年版,第334-335页。实际上这是完全错误的,“笔伏”当作“笔仗”,香港的梅节先生已经作出了考证,见梅节《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版,第341-342页,曹震先生与笔者亦有补说,分别见新浪博客博文《“笔仗”实实不可爱---读邓遂夫先生〈红坛登龙术〉后》: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830b390100ahlf.html(最后访问时间:2015年12月8日);《也谈“笔仗”》,载《红楼文苑》2015年第4期。其实梅节老的考证亦犹隔一间,窃以为“伏”乃“仗”之俗字“■”形近而讹,《玉篇·人部》:“,直亮切。”《汇音宝鉴》:“,兵器,刀戟总名。”又《广碑别字》载《魏寇炽墓志》“伏”作“■”形,与“■”极似,《汉白石神君碑》、《魏贾瑾墓志》、《隋寇炽墓志》、《隋陈常墓志》中“伏”分别作“■”、“■”、“■”、“■”形,见秦公辑《碑别字新编》,文物出版社1985年版,第19页。再如“仗”的声符“丈”俗写中有作“■”者:《红楼梦》第一回“方经二十四丈”,其中“丈”甲戌本、蒙府本、甲辰本、庚辰本、程甲本、程乙本、卞藏本作“■”,而南图本、杨藏本、戚序本、列藏本、舒序本作“丈”(见图3),第一回“高经十二丈”,其中“丈”卞藏本、程乙本、庚辰本、甲辰本、蒙府本、甲戌本作“■”,而程甲本、舒序本、列藏本、戚序本、杨藏本、南图本作“丈”(见图4)。王筠《正字略》:“丈,无点。”按王筠乃从正字角度立论,以俗字而言,“丈”加点可通。《正字通·一部》:“丈,俗加点作。”S.214《燕子赋》、Ф096《双恩记》中“伏”分别作“■”、“■”形,见黄征《敦煌俗字典》,第543页。又曹震先生指出:“有一个细节,好像争议双方都没有提出来,就是庚辰本第24回一条侧批:‘石头记笔杖全在如此样者。’”按“杖”同“仗”,如《文子·道原篇》:“故真人用心仗性。”王利器疏义:“‘仗’原作‘复’,朱弁本作‘仗’,《淮南子·俶真篇》作‘杖’,仗、杖古通,如《世说新语·品藻篇》:‘庞士元曰:“览倚仗之要害。”’《文选》干令升《晋纪总论》:‘倚杖虚旷。’是其证也。《晋纪总论》又云:‘排群议而杖王、杜之决。’‘杖’亦‘仗’也。今据以订正。”《抱朴子·博喻篇》:“舍英秀而杖常民者,吾知其不能叙彝伦而臻升平矣。”杨明照校笺:“照按:‘杖’当作‘仗’。《史记·春申君传》:‘(上书)王(顷襄王)若负人徒之众,仗兵革之彊,……臣恐其有后患也。’‘仗常民’之‘仗’与‘仗兵革’之‘仗’,意相若也。本书《嘉遯篇》‘仗独是以弹众非’,《疾谬篇》‘而仗气力以求畏’,《广譬篇》‘仗法度者’,《内篇·论仙》‘仗其短浅之耳目’,又《微旨》‘仗其短见’,并足证此文‘杖’字之误。”所说非是,盖不明“杖”同“仗”也(梁归智先生引这条批语作:“虽写小人家涩细,一吹一唱,酷肖之至,却是一气逼出,后文方不突然。《石头记》笔仗(原抄‘杖’)全在如此样者。”见梁归智评校《红楼梦》,三晋出版社2012年版,第200页,其误亦同),分别见王利器《文子疏义》,中华书局2009年版,第22页;杨明照《抱朴子外篇校笺》(下),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310-311页。对此笔者将另行撰文探考,此处不枝蔓。再如庚辰本第七十三回有一条长批,其中“浅闲浦幕”出现两次,邓先生认为是“寒门薄莒”之误,核心论点为“最后只得丢开三点水作偏旁的常规思维,而纯粹以草书形讹的角度去推考,乃终于悟出‘浅’乃‘寒’之草书形讹变异。”同前第1057页。查《草书大字典》中收载有“寒”字草书字形“、、、、、”等,“浅”字草书字形有“、、、、、”等,仔细比对二者的各种字形,可以发现二者完全没有导致形近的几率。邓先生的校订本这类例子不在少数,均以“草书形近而讹”为标的,然而却没有举了哪怕一个草书的样式来加以证明。又本该以“草书形近而讹”来破译脂批传写之误却又漏校,如甲戌本第六回有批语作:“如纨裤写照”,“如”当是“为”草书形近而误,详见拙文《脂批二则校考》,载《曹雪芹研究》2016年第2期。对此我们只能深表遗憾。
    (30)教育部异体字字典网站收入“本”之异体字字形有:“■、■、■、■、■、■、■、■、■、■、■、■”;“是”之异体字字形有:“■、■、■、■、■、■、■、■、■、■、■、■、■、■、■、■”;“生”之异体字字形有:“、、、”,见http://dict2.variants.moe.edu.tw/variants/(最后访问时间:2015年12月8日)“员”之异体字则失收。
    (31)陈显远编著《汉中碑石》,三秦出版社1996年版,第168页。
    (32)曹方人、周锡山标点《金圣叹全集》(三),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97页。按吴铭恩先生引这条批语作“又嘲戏生员切己事情”,不知所据何本,见吴铭恩《红楼梦脂评汇校本》,北方联合出版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3年版,第251页。“戏”繁体“戲”与“觑”形近,如P.2965《佛说生经》、甘博136《道行般若经》卷第九、敦研365《大般涅槃经》卷十五、敦博072《妙法莲华经》卷第四中“戲”分别作“■”、“■”、“■”、“■”形;P.3666《燕子赋》中“觑”作“■”形,见黄征《敦煌俗字典》,第331页、第442-443页,二者或有一误。
    (33)甲戌本第四回有批语作:“八字特洗出政老来。”邓遂夫先生的甲戌校本信从陈庆浩先生将“洗”改作“写”,见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修订八版),第142页、第144页。按所校非是,“洗”不误,此正自金圣叹批点《水浒》而来:《水浒传》:“大义既明,非比往日苟且。”(第十九回)金圣叹批:“十字洗出梁山泊来。”有时邓先生又能抉发金批对脂批的影响,如对庚辰本一则脂批的校订云:“后金圣叹批《水浒》,亦时作‘浮一大白’之语。脂批用语多受金批影响,故此处‘不禁一大白’云云,必是夺漏动词谓语之‘浮’字无疑。”见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修订四版),第334页。
    (34)关于《西厢记》对《红楼梦》文本与脂批内容的影响,可参胡文彬《红楼梦与中国文化论稿》,中国书店2005年版,第91-96页。王怀义先生认为:“曹雪芹对《西厢记》等名篇佳作的引用和再创作,已达到脂砚斋所说的‘忘情而出’(庚辰本第二十六回侧批)的境界了。”见王怀义《〈红楼梦〉与传统诗学》,上海三联书店2012年版,第4页。
    (35)李梦生先生早已指出:“有时候,脂评还直接引用金批,如第十九回庚辰本侧批、第二十六回甲戌本侧批之‘生员切己之事’,即见于金批第二本‘似得了将军令,先是五脏神愿随鞭镫’句批。”见李梦生《〈红楼梦〉与〈西厢记〉》,载《红楼梦学刊》一九八三年第一辑。
    (36)广东、广西、湖南、河南辞源修订组、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编《辞源》(修订本),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2097页。汉典网对“生员”有两种解释:“封建科举制时代,在太学等处学习的人统称生员,唐代指在太学学习的监生,明清时代指通过最低一级考试,取入府、县学的人,俗称秀才。”“科举时代考试合格入各府、州、县学读书的学生,统称为‘生员’”并列举例证:《金瓶梅》第四十九回:“军卫官员,吏典生员,僧道阴阳,都具连名手本,伺候迎接。”《儒林外史》第二回:“原来明朝士大夫称儒学生员叫做朋友,称童生是小友。”见汉典网:http://www.zdic.net/c/f/a2/189650.htm(最后访问时间:2015年12月8日)应皆本《辞源》而来。黄一农先生最近撰文指出:“但如曹雪芹为前途所迫而参加童试,并成为文生员或翻译生员(曹家所隶之‘内府汉佐领’应归八旗汉军名额),那他就有机会担任宗学、觉罗学或咸安宫官学之清书教习,亦有机会成为景山学之汉书教习以及八旗义学之翻译教习。”“曹雪芹在乾隆八九年左右因到达三十岁之年限而必须自咸安宫官学出学,他应于此时或之后几年间,才打起精神考取翻译生员,稍后很可能并以此资格选授右翼总学中最低阶的清书教习。而在待业期间,身为旗人的雪芹可凭借‘子尚幼小之闲散人’或‘闲散举人、贡生、监生、生员’之身份,请领相当于养育兵的二两月钱,维持其基本生活。”见黄一农《咸安宫官学、右翼宗学与曹雪芹》,载《红楼梦研究辑刊》第十二辑。
    (37)李绿园著,栾星校注《歧路灯》(上),中州书画社1980年版,第2页、第3页、第45页。
    (38)李汝珍《镜花缘》,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648页。
    (39)王利器辑录《历代笑话集》,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第IV页。
    (40)类此者如甲戌本第三回在“张如圭”旁有批语作:“盖言‘如鬼如蜮’也,亦非正人正言。”其中的“如鬼如蜮”出自《诗经》的“为鬼为蜮”。“为”“如”同义,如《广释词》卷二“为-如”:“为犹‘如’,比喻连词,训见《古书虚字集释》。《史记·晋世家》:‘乃言为此’,乃言如此也。曹植《杂诗》:‘寄松为女萝,依水如浮萍。’‘为’‘如’互文,又《七哀诗》:‘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若,《宋乐志》作为,是‘为’犹‘若’‘似’也。谢朓《别王丞僧儒》:‘花树杂为锦,月池皎如练。’杜甫《有怀台州郑十八司户》:‘昔如水上鸥,今为罝中兔。’‘为’一作‘如’(引者按:徐先生在另一部著作也用了这个例证:“公诗《有怀台州郑十八司户》:‘昔如水上鸥,今为罝中兔。’‘如’‘为’互文,‘为’一作如,此二字义同之证。”见徐仁甫《杜诗注解商榷续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83页)。辛弘智《赋诗》:‘君为河边草,逢春心剩生;妾如台上镜,得照始分明。’‘为’‘如’互文。皆‘为’犹‘如’之证。”见徐仁甫编著、冉友侨校订《广释词》,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57-58页。笔者尝怀疑“张如圭”或乃“张为圭”之误,失之,见拙文《读〈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拾遗(三)》,载《红楼文苑》2015年第2期。
    (41)《水浒传》:“刘唐光着眼看吴用道:‘不干你秀才事!’”(第十四回)见王利器校注:《水浒全传校注》(叁),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762页。按王老的这部大著注释精博,然偶有疏失之处可借《红楼梦》版本异文以辨正之,如《水浒传》:“谯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催。”(第二十一回)王利器校注:“‘谯楼’,原作‘樵楼’,今据《全传》本、芥子园本校改。《汉书·陈胜传》:‘独守丞与战谯门中。’师古曰:‘谯门,谓门上为高楼以望者耳。楼一名谯,故谓美丽之楼为丽谯。谯亦呼为巢,所谓巢车这,亦于兵车之上为楼以望敌也。谯巢声近,本一物也。’据颜说,则唐时已有谯楼之名了。《名义考》说谯楼,即据颜师古注为说,并曰:‘俗称鼓楼。’《格古要论》亦曰:‘谯楼,建楼城上以望远,俗称鼓楼。’《诗话总龟前集》卷三十引《古今诗话》:‘京城街衢有金吾传呼,以禁夜行。至贞观,马周上封事,每街隅悬鼓,夜击鼓以止其行,以备窃盗,时人遂呼为鼕鼕鼓。’”同前第997页、第1040页。按王校非是,“樵”可通“谯”,不烦校改,如《红楼梦》第二十八回有句“听(“听”,程甲本、程乙本作“聽”,庚辰本、杨藏本作“听”,甲辰本、列藏本、戚序本、蒙府本、南图本作“■”,舒序本、甲戌本作“■”,“听”“■”“■”俱为“聽”之俗字,如《正字通·口部》:“听,俗借为聽字省文。”S.6659《太上洞玄灵宝妙经众篇序章》中“聽”作“■”形。)-楼(“楼”,程甲本、程乙本、甲辰本、甲戌本作“樓”,庚辰本、舒序本、列藏本、杨藏本、蒙府本、戚序本、南图本作“楼”,“楼”乃“樓”之俗字,《宋元以来俗字谱》中载《三国志平话》、《列女传》等“樓”有作“楼”者。)鼓(“鼓”,程甲本、程乙本、庚辰本、舒序本、甲辰本、列藏本、戚序本、南图本、甲戌本作“鼓”,杨藏本、蒙府本作“皷”,“皷”为“鼓”之俗字,《干禄字书》:“皷鼓:上俗下正。”《正字通·皮部》:“皷,俗鼓字。”洪适《隶释》卷十三《清河相张君墓道》:“‘鼓’外设‘皮’。”S.76《食疗本草》中“鼓”作“■”形。)敲(“敲”,程甲本、程乙本、舒序本、甲辰本、列藏本、杨藏本、戚序本、南图本、甲戌本作“■”,庚辰本、蒙府本作“■”,俱为“敲”之俗字。)”,其中“-”,程甲本、程乙本、杨藏本作“谯”,戚序本、南图本作“瞧”,甲辰本、列藏本、蒙府本、舒序本、庚辰本、甲戌本作“樵”(邓遂夫先生的甲戌校本径作“谯”而不出校记,似有不妥,而王夕河先生的甲戌校本依底本录作“樵”而注曰“谯”,是也;而邓先生庚辰校本又依底本录作“樵”,分别见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修订八版),第310页;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修订四版),第455页;王夕河校注《红楼梦原本文字揭秘》,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313页),见(图5),《红楼梦大辞典》也以“谯楼”立目并释义云:“谯楼:谯(qiáo樵)楼一词有两种解释:(1)建在城门上用以瞭望的楼。周祈《名义考》卷三:‘门上为高楼以望曰谯……古者为楼以望敌阵,兵列于其下,下为门,上为楼,或曰谯门,或曰谯楼也。’(2)即鼓楼。古代城市多在市中心建钟鼓楼,作为全城的报时中心。曹昭《格古要论》卷五:‘世之鼓楼曰谯楼。’这里应取第二种解释。”见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红楼梦大辞典》(增订本)(按,本书乃天津师范大学赵建忠老师惠赠,于此谨致谢忱!),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87页。《汉书·赵充国传》:“为堑垒木樵,校联不绝。”颜师古注:“樵与谯同,谓为高楼以望敌也。”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孚部》:“樵,叚借为谯。”故而P.2186《普贤菩萨说证明经》中“紫金以结樵”的“结樵”即为“构筑谯楼”之义,见赵家栋《敦煌文献疑难字词研究》(按,此篇博论笔者于网上下载未果,承蒙赵家栋博士发送电子文档以参考,于此谨致谢忱!),南京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1年,第171页。
    (42)冯忠民《〈石头记〉猜想》,沈阳出版社2011年版,第430-431页。
    (43)王利器《风俗通义校注》,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560页。
    (44)陈垣《校勘学释例》,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45页、第148页。
    (45)亦可参拙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校注》相关校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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