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幅“双降”:社保制度改革进程中的一个转折点——从长期制度安排和长期经济增长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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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文章对中国社保费率水平进行了国际比较,认为该费率水平在世界各国排位中名列前茅。在分析中国社保"名义费率"居高不下的成因时,文章认为这主要是因为中国社保制度接纳"老人"的转型成本所致,而发达国家在建立制度之初一般并没赋予其这个功能。文章还对高税费和高增长的"中国奇迹之谜"做了简要分析,认为基础设施的高投资、社保制度的低遵从度、提高行政效率和网络经济发达等三个方面可被解释为其主要原因。文章认为,此轮大幅减低费率和费基(简称"双降")意义重大而深远,作为走向"轻税型"社保制度的一个转折点,它是改善社保制度公平性和可及性的重要手段,是社保改革的一个长期的制度安排,是社保制度改革取向和改革观念的一次重大进步。最后,文章对大幅"双降"之后养老保险制度面临的挑战进行了展望。
The article makes 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of the contribution rate of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China,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burden of contribution rate is amongst the heaviest in the world. Analyzing the causes of the high nominal contribution rate in China, we can see that this is mainly because the Chines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has to absorb the historical transitional cost of "old people", while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developed countries generally faced no such task at the beginning of its establishment. The article also briefly analyzes the "mystery of Chinese miracle" of high growth under high tax, and argues that there're four main underlying factors: high investment in infrastructure, low compliance of social security contribution, improvement of government's administrative efficiency, and development of network economy. The article argues that this round of sharply reducing both the contribution rate and contribution base(referred to as "double down") is a turning point towards a "light tax" social security system. As a long-term institutional arrangement, it has far-reaching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fter illustra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llection regime of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2018, the author concludes that this "double down" has met the conditions for contribution compliance.
The article makes an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of the contribution rate of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China,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burden of contribution rate is amongst the heaviest in the world. Analyzing the causes of the high nominal contribution rate in China, we can see that this is mainly because the Chines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has to absorb the historical transitional cost of "old people", while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developed countries generally faced no such task at the beginning of its establishment. The article also briefly analyzes the "mystery of Chinese miracle" of high growth under high tax, and argues that there're four main underlying factors: high investment in infrastructure, low compliance of social security contribution, improvement of government's administrative efficiency, and development of network economy. The article argues that this round of sharply reducing both the contribution rate and contribution base(referred to as "double down") is a turning point towards a "light tax" social security system. As a long-term institutional arrangement, it has far-reaching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fter illustra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collection regime of social security system in 2018, the author concludes that this "double down" has met the conditions for contribution compliance.
引文
[1]凤凰财经综合:《中国正先期一场“死亡税率”大激辩》,2016年12月23日:http://finance.ifeng.com/a/20161223/15097341_0.shtml.
[2]王曙光、孙慧玲、朱子男:《中国制造业“死亡税率”的测算与因应策略》,载《财经问题研究》2019年第1期。
[3]靳东升、陈琍:《20世纪90年代宏观税负的国际比较——兼论我国的宏观税负》,载《涉外税务》2002年第5期。
[4]钱金宝、常汝用:《“死亡税率”还是言过其实——中国企业微观税负测度》,载《地方财政研究》2018年第1期。
[5]方铸、王敏、付广琦:《浅析我国宏观税负与企业税负测度中存在的问题及原因》,载《研究探索》2018年第1期。
[6]李文:《税制结构与我国企业税收负担》,载《东北师大学报》2017年第5期。
[7]刘金东、薛一帆:《我国宏观税负抑制了企业投资增长吗?——基于不同注册类型企业的实证分析》,载《西部论坛》2017年第5期。
[8]“Paying Taxes 2019”,World Bank Group and PwC,p25,p.22.
[9]庞凤喜、刘畅:《关于企业微观税负的衡量问题探讨》,载《税务研究》2017年第6期。
[10]郑秉文:《加拿大养老金“DB型部分积累制”新范式20年回望与评估——降低养老保险费率的一个创举》,载《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7年第6期。
[11]郑秉文:《社会保险费“流失”估算与深层原因分析——从税务部门征费谈起》,载《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8年第6期。
[12]郑秉文:《养老保险降低缴费率与扩大个人账户——征缴体制改革的“额外收获”》,载《行政管理改革》2018年第11期。
[13]中国民营企业税负调查课题组:《2017年中国民营企业税负报告》,2018年4月。
[14]郑秉文:《建立社会保障“长效机制”的12点思考——国际比较的角度》,载《管理世界》2005年第10期。
[15]郑秉文主编:《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北京: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9年版。
[16]郑秉文、周晓波、谭洪荣:《坚持统账结合与扩大个人账户:养老保险改革的十字路口》,载《财政研究》2018年第10期。
(1)中国政府网:《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http://www.gov.cn/zhuanti/2019qglh/2019lhzfgzbg/index.htm.
(2)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今年降低政府性收费和经营服务性收费的措施等;2019年4月3日:http://www.gov.cn/xinwen/2019-04/03/content_5379418.htm.
(3)中国政府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的通知》,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9-04/04/content_5379629.htm.
(4)《2018年财政收入情况》,见财政部官网。
(5)国内学界对“Labour Tax”的译法有多种,例如,有“劳动力税”、“劳务税”、“劳动力税费”、“劳工税”、“劳动力税费”,等等。笔者曾在2005年发表的文章中将其译为“劳动收入税”,这显然更不准确(见郑秉文:《“时间一致性”对社保理论的贡献——税率对劳动供给的影响》,载《中国人口科学》,2005年第1期)。为此,笔者这里更正并统一译为“劳动税”。在会计核算中,中国没有“劳动税”这个税种,一般将之视为个税。因此,关于“劳动税”的含义,由于这个概念仅是一个“指代”,具体项目和标准存在很大差异,需看使用者的定义。例如,世界银行在使用这个概念时其含义狭窄,因此,在本文中,根据世界银行的测度,美国的“劳动税”只有9.8%,但2004年因“时间一致性”等经济学贡献而获诺贝尔奖的爱德华·普雷斯科特则认为美国的劳动税是40%。在普雷斯科教授获得诺奖之前,由于写作的需要,笔者曾给他电子邮件请教他使用这个概念具体都包括那些税种,他回答说包括六类税:社保税、医疗照顾保险税、州地方社保税、联邦政府所得税、消费税和包括烟酒等在内的货物税。
(6)历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见人社部官网。
(7)记者李婕:《社保降费含金量高》,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9年4月5日,第03版。
(8)“五缓四减”是指实行有弹性的社会保险缴费政策,对受金融危机影响暂时无力缴费的困难企业,允许缓缴养老、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5项社会保险费,缓缴期为2009年之内,缓缴期限最长不超过6个月;允许困难企业阶段性降低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费,期限最长不超过12个月。
(9)郑秉文:《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1》,经济管理出版社,2011年12月和《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2》,经济管理出版社,2012年12月。这两份发展报告指出了部分省份出现收支缺口的现状和发展趋势。
(10)《养老金不会缺口18.3万亿元》,载《人民日报》,2012年6月18日,第14版;《养老金“缺口”风险被严重夸大》,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3年2月22日,第02版;《养老金不存在“收不抵支”》,载《人民日报》,2013年5月28日,第10版等。
(11)该文件提出的实现省级统筹的六条标准是:统一的制度政策、统一费率、统一待遇、统一调度使用、统一预算、统一业务流程。这“六统一”相对容易实现,在2012年的“两会”记者会上有关部门宣布全国已实现省级统筹。见《养老保险的省级统筹已基本实现》,见中国政府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2lh/2012-03/07/c_111617696.htm.
(12)王文灵:《序言》,载郑秉文主编:《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9年4月。
(13)《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受托运营年度报告(2017年度)》,2018年11月26日。见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官网。
(14)《2017年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基金年度报告》,见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官网。
(15)中国经济网北京3月10日讯:《延迟退休明确时间表:2017年推出最早2022年实施》,见http://pclitics.people.com.cn/n/2015/0310/c70731-26668784.html.
[2]王曙光、孙慧玲、朱子男:《中国制造业“死亡税率”的测算与因应策略》,载《财经问题研究》2019年第1期。
[3]靳东升、陈琍:《20世纪90年代宏观税负的国际比较——兼论我国的宏观税负》,载《涉外税务》2002年第5期。
[4]钱金宝、常汝用:《“死亡税率”还是言过其实——中国企业微观税负测度》,载《地方财政研究》2018年第1期。
[5]方铸、王敏、付广琦:《浅析我国宏观税负与企业税负测度中存在的问题及原因》,载《研究探索》2018年第1期。
[6]李文:《税制结构与我国企业税收负担》,载《东北师大学报》2017年第5期。
[7]刘金东、薛一帆:《我国宏观税负抑制了企业投资增长吗?——基于不同注册类型企业的实证分析》,载《西部论坛》2017年第5期。
[8]“Paying Taxes 2019”,World Bank Group and PwC,p25,p.22.
[9]庞凤喜、刘畅:《关于企业微观税负的衡量问题探讨》,载《税务研究》2017年第6期。
[10]郑秉文:《加拿大养老金“DB型部分积累制”新范式20年回望与评估——降低养老保险费率的一个创举》,载《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7年第6期。
[11]郑秉文:《社会保险费“流失”估算与深层原因分析——从税务部门征费谈起》,载《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8年第6期。
[12]郑秉文:《养老保险降低缴费率与扩大个人账户——征缴体制改革的“额外收获”》,载《行政管理改革》2018年第11期。
[13]中国民营企业税负调查课题组:《2017年中国民营企业税负报告》,2018年4月。
[14]郑秉文:《建立社会保障“长效机制”的12点思考——国际比较的角度》,载《管理世界》2005年第10期。
[15]郑秉文主编:《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北京: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9年版。
[16]郑秉文、周晓波、谭洪荣:《坚持统账结合与扩大个人账户:养老保险改革的十字路口》,载《财政研究》2018年第10期。
(1)中国政府网:《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http://www.gov.cn/zhuanti/2019qglh/2019lhzfgzbg/index.htm.
(2)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今年降低政府性收费和经营服务性收费的措施等;2019年4月3日:http://www.gov.cn/xinwen/2019-04/03/content_5379418.htm.
(3)中国政府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降低社会保险费率综合方案的通知》,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9-04/04/content_5379629.htm.
(4)《2018年财政收入情况》,见财政部官网。
(5)国内学界对“Labour Tax”的译法有多种,例如,有“劳动力税”、“劳务税”、“劳动力税费”、“劳工税”、“劳动力税费”,等等。笔者曾在2005年发表的文章中将其译为“劳动收入税”,这显然更不准确(见郑秉文:《“时间一致性”对社保理论的贡献——税率对劳动供给的影响》,载《中国人口科学》,2005年第1期)。为此,笔者这里更正并统一译为“劳动税”。在会计核算中,中国没有“劳动税”这个税种,一般将之视为个税。因此,关于“劳动税”的含义,由于这个概念仅是一个“指代”,具体项目和标准存在很大差异,需看使用者的定义。例如,世界银行在使用这个概念时其含义狭窄,因此,在本文中,根据世界银行的测度,美国的“劳动税”只有9.8%,但2004年因“时间一致性”等经济学贡献而获诺贝尔奖的爱德华·普雷斯科特则认为美国的劳动税是40%。在普雷斯科教授获得诺奖之前,由于写作的需要,笔者曾给他电子邮件请教他使用这个概念具体都包括那些税种,他回答说包括六类税:社保税、医疗照顾保险税、州地方社保税、联邦政府所得税、消费税和包括烟酒等在内的货物税。
(6)历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见人社部官网。
(7)记者李婕:《社保降费含金量高》,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9年4月5日,第03版。
(8)“五缓四减”是指实行有弹性的社会保险缴费政策,对受金融危机影响暂时无力缴费的困难企业,允许缓缴养老、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5项社会保险费,缓缴期为2009年之内,缓缴期限最长不超过6个月;允许困难企业阶段性降低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费,期限最长不超过12个月。
(9)郑秉文:《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1》,经济管理出版社,2011年12月和《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2》,经济管理出版社,2012年12月。这两份发展报告指出了部分省份出现收支缺口的现状和发展趋势。
(10)《养老金不会缺口18.3万亿元》,载《人民日报》,2012年6月18日,第14版;《养老金“缺口”风险被严重夸大》,载《人民日报海外版》,2013年2月22日,第02版;《养老金不存在“收不抵支”》,载《人民日报》,2013年5月28日,第10版等。
(11)该文件提出的实现省级统筹的六条标准是:统一的制度政策、统一费率、统一待遇、统一调度使用、统一预算、统一业务流程。这“六统一”相对容易实现,在2012年的“两会”记者会上有关部门宣布全国已实现省级统筹。见《养老保险的省级统筹已基本实现》,见中国政府网: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2lh/2012-03/07/c_111617696.htm.
(12)王文灵:《序言》,载郑秉文主编:《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2019年4月。
(13)《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受托运营年度报告(2017年度)》,2018年11月26日。见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官网。
(14)《2017年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基金年度报告》,见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官网。
(15)中国经济网北京3月10日讯:《延迟退休明确时间表:2017年推出最早2022年实施》,见http://pclitics.people.com.cn/n/2015/0310/c70731-266687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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