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利亚前独裁者萨尼·阿巴查

 
 陈水扁家族用赃款购买纽约豪宅

 
 韩国前总统全斗焕（均为资料图片）

 
　　韩国总统朴槿惠早在入主青瓦台之初，就发誓要让前总统、“最后的独裁者”全斗焕“吐出”任职期内敛得的巨额非法资产，“哪怕是一只鞋也要追回来”。
　　追赃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杀到海外。2015年11月10日，韩国司法部公布，美国政府已同意将全斗焕藏匿在美国的约上百万美元财产归还给韩国。
　　这是1997年两国签署《刑事司法互助条约》生效以来，美国首次向韩国归还海外洗钱资金，也是韩国首次追回前高官隐藏在海外的非法所得。
　　近年来，中国政府加强了与美国方面的合作，联合追逃追赃行动进入了“快车道”，但合作渠道仍专注于贪官的签证欺诈和洗钱问题，尚未尝试通过美国实施的“贪腐政府高层资产追回行动”（简称KARI）追缴贪官资产。有专家建议，中国不妨利用美国法律体系，通过参与KARI计划拓展追赃渠道。
　　“韩国人民的胜利”
　　讨债者最怕碰上无赖，而全斗焕偏偏就是一个大无赖。
　　1996年底，韩国一刑事法庭认定全斗焕在任期内受贿金额超过2亿美元，判处罚款2.12亿美元。此后16年里，他像挤牙膏般一点一点吐钱，动不动就哭穷，一会儿称自己名下资产只有区区不足300美元，一会儿说生活艰难，全靠亲友接济，2012年干脆宣布“破产”，企图彻底赖账。可媒体发现，这位自称潦倒的老人时不时出现在国外某海岛休闲胜地，或激情挥杆，或畅饮名酒。
　　历届政府似乎都拿他没办法，直到朴槿惠上台。2013年6月27日，韩国国会通过《公务员犯罪没收特例法修正案》，即所谓“全斗焕追征法”，将追征全斗焕巨额非法资产的时效从2013年10月延长至2020年10月，并将追征对象扩大到第三方。
　　韩国检方认定，全斗焕涉嫌通过家人、亲信和空壳公司在美国洗钱，于2013年8月向美国政府提出请求，希望追查、冻结其家族藏匿在美国的全部资产。美国司法部立即责成KARI官员展开自主调查，很快便有了进展。
　　2014年1月，美方冻结全斗焕次子全在庸在加州橙县出售一处房屋所得约72.6万美元。据查，那处房产是他2005年用父亲的贪污款购买。2015年2月，美方冻结全斗焕儿媳妇在宾夕法尼亚州一笔价值约50万美元的商业投资收益，其资金来源也是全斗焕的腐败金。3月，美国司法部达成最终协议，两案共没收资产上百万美元，将悉数归还韩国政府。
　　虽然这一数目距离全斗焕变着花样藏匿于海外的非法资产总额还有相当距离，但这跨越太平洋的首例成功追赃给了韩国政府莫大信心。韩国司法部誓言，“不管非法、腐败资产隐藏在世界哪个角落，我们都会找出来”。美国司法部也盛赞，这是“韩国人民的胜利”。
　　美国开始对洗钱说“不”
　　一直以来，美国因其宽松的金融体系成为各国贪官眼中的“洗钱天堂”。他们纷纷在此开设秘密账户，通过变相投资，将贪污和搜刮来的大量财产“漂白”。最初，美方对此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暗中纵容态度，因为这些“投资”对美国经济本身并不构成威胁。可是，一旦被贴上“洗钱天堂”的标签，美国的国家形象将大打折扣，这种无形的伤害让美国政府觉得得不偿失，于是开始对外国贪官和黑钱说“不”。
　　2004年，美国司法部成立“资产没收和反洗钱部门”。它通过与其他国家司法部门的合作，截至2012年已没收并返还超过1.68亿美元的外国非法资金。
　　为了方便其他国家开展跨国追赃行动，美国国务院于2012年5月发布《美国资产追回手段及程序：国际合作实用指南》，从最初的非正式调查协助，到非法资产确定，再到资产没收执行，直至资产的终极处理和归还，都做了详尽的说明。
　　在一系列打击外国贪官非法藏匿海外资产的举措中，KARI计划尤其引人关注。它于2010年启动，由美国司法部“资产没收和反洗钱部门”牵头，召集了一支由资深律师、调查员、金融分析师构成的精英团队，致力于“大规模打击外国官员腐败行为，并将追回的钱用于正当事业，服务其国家和人民”。奥巴马总统称赞它是美国金融改革的一个“亮点”，设立了“透明新标准”。
　　此次韩国追讨全斗焕藏匿于美国的非法资金，正是KARI计划的一部分。美国司法部的新闻稿上，用很长一段文字列举了美韩双方参与此案调查的各个部门，韩方包括最高检察官办公室、首尔中央区检察官办公室和司法部，美方包括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美国驻首尔大使馆、国土安全调查部门和联邦调查局洛杉矶分局等。
　　牵涉如此多部门，仅花不到两年时间，就将拖了16年的“头疼大案”搞定，可见KARI计划颇为高效。正如大法官洛雷塔·林奇所言，这是“对法治最有力的证明”。
　　跨国追赃前路漫漫
　　韩国追回全斗焕海外非法资产一案，是KARI成绩单上最新的一笔。自2010年启动以来，它已成功拿下十几桩大案要案，其中有些颇具里程碑意义。
　　2014年8月，美国司法部宣布没收尼日利亚前独裁者萨尼·阿巴查及其同僚共计4.8亿美元的非法资产，其中包括泽西岛两个银行账户上的3.03亿美元、法国两个账户上的1.44亿美元、英国和爱尔兰三个银行账户上约2700万美元等。上述资金均通过美国金融机构“洗白”。这是美国开展KARI计划以来，没收资产金额最大的一次。
　　阿巴查被美国司法部列为“人类记忆中最臭名昭著的腐败统治者”之一。他1993年通过军事政变上台，1998年心脏病突发身亡，在统治尼日利亚的4年半时间里，腐败横行，民生凋敝，生生将非洲第一大产油国整成了汽油进口国。据尼政府估算，其家族和亲信共掠夺国家财富20亿到50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被转移至国外。
　　自阿巴查死后，尼政府便开始了漫漫跨国追赃路，其中的艰难，真是欲说还休。有鉴于此，尼日利亚等多个发展中国家强烈呼吁联合国主持公道，确立国际合作追赃原则。2005年，《联合国反腐败公约》正式生效，其中最大的亮点即第五章“资产追回”。经过不懈努力，尼政府已从瑞士、卢森堡、列支敦士登、英国及美国等处追回近20亿美元腐败资产。
　　另一桩值得一提的案例是赤道几内亚的第二副总统西奥多·奥比昂，他是KARI计划实施以来第一位被追查的现任外国政府高官。他的父亲自1979年起一直担任赤道几内亚总统，是非洲执政时间最长的领导人。西奥多凭借父亲的关系，25岁便当上了林业部长，一手掌控该国9万公顷雨林的伐木权，从此开始大肆掠夺国家财富。
　　2011年10月，美国司法部宣布，KARI计划冻结了西奥多在美国价值约7080万美元资产。起诉书说，西奥多年薪不到10万美元，却斥资3亿美元在世界各地收购资产。在美国，他的资产收购包括加州马里布一处价值3000万美元的房产、一架3800万美元的私人飞机以及价值超过百万美元的迈克尔·杰克逊的纪念品，其中包括一只镶满水晶的白色手套。
　　由于其父一直在位，赤道几内亚政府拒绝与美国政府合作，没有参与案件调查。2014年10月，西奥多与美方达成协议，同意放弃在美价值3400万美元的资产，包括马里布房产、一辆法拉利豪车和6座迈克尔·杰克逊的等身雕像。
　　鉴于赤道几内亚是美国重要的能源盟友，美国企业几乎包揽了该国所有石油开采，为避免潜在的外交后果，华盛顿通常不愿向友邦施压，因此能有现在的结果，想必美国司法部也是顶住了不小压力。
　　此外，在KARI框架下因贪污腐败遭没收非法资产的国家和地区领导人还有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陈水扁，美国司法部2012年11月没收其家族用赃款购得的位于曼哈顿和弗吉利亚的两处住宅，资产合计约210万美元。
　　眼下，KARI正在对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的资产进行调查，意欲弄清楚在2013年那场势均力敌的选举之前，一笔来自中东近7亿美元的捐款是否进入了他的个人账户。（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