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性的选择——论两宋追和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对《楚辞》的学习与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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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两宋士人追和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的文学活动由元祐时期苏门诸人首倡,从北宋中后期到南宋后期形成热潮。流传至今的数十篇辞作虽为和陶,但通过细致的文本比读,我们却能够发现其深受《楚辞》影响。由于时代环境以及宋人审美趣尚的转变,他们似乎普遍对《楚辞》中《远游》《卜居》《渔父》《招隐士》诸篇更感兴趣一些。这些篇目中包蕴着的逍遥神游之乐、对出处大节的思考以及淡泊近道之趣,正与他们的审美相合。这些趣味与庄子的齐物达观、佛老的禅悦之趣更为接近,水乳交融般地融贯于他们的辞作之中。两宋士人藉此以陶写襟怀的同时,也向我们展现出他们心目中一个崭新的屈原的形象。
The literature activity in which th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made the responsory with Home Bound I Go by Tao Yuanming was first advocated by Su Shi and his students in the Yuanyou Period,and came into a popular trend from the middle and late Northern Song Dynasty till the late Southern Song Dynasty. Although dozens of poems that have been handed down till the present are regarded as the responsory to Tao Yuanming,a carefully comparative reading of the text reveals the deep influence of Chu Ci. As the social environment and the aesthetic taste of thes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change,they are seemingly more interested in Far-Off Journey,Divination,The Fisherman and Summons for a Recluse out of Chu Ci,which are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aesthetic models since these poems contain the pleasure of leisurely journey,the thought of origins and disciplines as well as the pursuit of bland fun. These aesthetic tastes are closer to Zhuang Zhou's view on the adjustment of controversaries and the interest in the Zen Buddhism,which are perfectly integrated into their poems.While expressing their state of mind by virtue of Tao Yuanming,th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display a new image of Qu Yuan in their mind.
The literature activity in which th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made the responsory with Home Bound I Go by Tao Yuanming was first advocated by Su Shi and his students in the Yuanyou Period,and came into a popular trend from the middle and late Northern Song Dynasty till the late Southern Song Dynasty. Although dozens of poems that have been handed down till the present are regarded as the responsory to Tao Yuanming,a carefully comparative reading of the text reveals the deep influence of Chu Ci. As the social environment and the aesthetic taste of thes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change,they are seemingly more interested in Far-Off Journey,Divination,The Fisherman and Summons for a Recluse out of Chu Ci,which are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aesthetic models since these poems contain the pleasure of leisurely journey,the thought of origins and disciplines as well as the pursuit of bland fun. These aesthetic tastes are closer to Zhuang Zhou's view on the adjustment of controversaries and the interest in the Zen Buddhism,which are perfectly integrated into their poems.While expressing their state of mind by virtue of Tao Yuanming,the literati in the Song Dynasty display a new image of Qu Yuan in their mind.
引文
(1)钱钟书:《谈艺录》,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88页。
(2)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5),《四部丛刊》本。
(3)王若虚:《滹南诗话》(卷2),见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514-515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444-445页。
(5)《宋代辞赋全编》“骚体辞”类中有部分题目明确标为“和归去来辞”或“归去来辞”,本文即据此统计和作数量。《全编》中另有题“归来引”、“归去来赋”等的作品甚多。两宋和《归去来》辞作自不止此数。如南宋曹冠《燕喜词》中有《和陶渊明归去来辞》(见清别下斋丛书本),《全编》未录。又如《全编》中录有卫宗武次韵刘锦山、金履祥次韵苏金华之作,据此得知尚有刘、苏二人的和作。
(6)孙月峰,《文选》(卷13),闵齐华注,见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秦观:《淮海集笺注》,徐培均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743页。
(2)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43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96页。
(4)刘勰:《文心雕龙注》,范文澜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47页。
(5)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90页。
(6)叶梦得:《避暑录话》(卷上),见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7)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5),《四部丛刊》本。
(8)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825-826页。
(9)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752页。
(1)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01页。
(2)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10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414-415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34页。
(5)朱熹:《楚辞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1页。
(6)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前小序曰:“因事顺心,命篇曰《归去来兮》。”标题下注曰:“文选无兮辞二字。”陶渊明:《陶渊明集》,逯钦立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59页。
(7)陶渊明:《陶渊明集笺注》,袁行霈笺注,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465页。冯谖之语出自《战国策》:“长鋏归来乎”,祁嘉之语出自《晋书》:“隐去来,隐去来”。
(8)洪兴祖:《楚辞补注》,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189-191页。
(9)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76页。
(10)浦铣:《复小斋赋话》(卷下),清乾隆五十三年刻本。
(1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89页。
(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91页。
(2)王世贞:《跋苏长公书归去来辞真迹》,见《弇州山人四部稿·续稿》(卷161),万历五年王氏世经堂刻本。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795-796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825-826页。
(1)张毅:《宋代文学思想史》,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326页。“佛家的禅悦情趣”与本文关系不大,略去不论。宋代士人思想中庄、禅二者的交融在和陶辞中亦多有表现,亦有全篇佞佛者,如南宋初冯檝《和渊明归去来辞》,见《宋代辞赋全编》,第334页。
(2)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27页。
(3)洪兴祖:《楚辞补注》,第38页。
(4)如姜亮夫先生认为:“《远游》袭庄周《大宗师》处最多,屈子盖亦读《南华》矣。”姜亮夫:《重订屈原赋校注》,见《姜亮夫全集》卷六,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57-459页。《远游》诸篇是否为屈原所作在此可以存而不论,宋人所接受的屈赋是包含这些作品的。
(5)见金王若虚《滹南遗老集》(卷三十四)《文辨》、金刘祁《归潜志》(卷八)、钱钟书《管锥编》(第四册)中相关论述。
(6)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43页。
(7)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17页。
(8)晁说之:《答李持国先辈书》,见《嵩山文集》(卷15),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洪迈《容斋随笔》卷三“和《归去来》”条亦引,并说:“予最敬晁以道所言”。
(9)周紫芝:《祭靖节先生文并序》,见《太仓稊米集》(卷69),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39页。
(2)关于此点可补充一例:据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载,南宋林应辰撰有《龙冈楚辞说》(五卷),认为屈子不死于汨罗,而以浮海居夷终。见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徐小蛮、顾美华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436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17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49页。
(5)黄庭坚《次韵答张文潜惠寄》:“短褐不磷淄,文章近楚辞。”见黄庭坚:《黄庭坚全集辑校编年》,郑永晓整理,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421页。
(6)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校证》(卷17),孙猛校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808页。
(7)朱熹《楚辞集注》编注工作始于其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任上。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附赵希弁读书附志卷下载赵希弁语曰:“骚自楚兴,公之加意此书,则作牧于楚之后也。或曰,有感于赵忠定之变而然。”谓赵汝愚受秦桧迫害至死,朱熹感此而注楚辞。
(8)王若虚:《滹南诗话》(卷2),第514-515页。
(9)周紫芝:《祭靖节先生文并序》,见《太仓稊米集》(卷69),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朱熹:《楚辞集注》,第258页。
(2)黄庭坚:《次韵答张沙河》,见黄庭坚《黄庭坚全集辑校编年》,第162页。
(3)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17):“……屈原遭忧所作。故首篇曰《离骚经》……余皆曰《楚辞》。……《卜居》《渔父》,自叙之余意也。”见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校证》,第807页。
(2)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5),《四部丛刊》本。
(3)王若虚:《滹南诗话》(卷2),见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514-515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444-445页。
(5)《宋代辞赋全编》“骚体辞”类中有部分题目明确标为“和归去来辞”或“归去来辞”,本文即据此统计和作数量。《全编》中另有题“归来引”、“归去来赋”等的作品甚多。两宋和《归去来》辞作自不止此数。如南宋曹冠《燕喜词》中有《和陶渊明归去来辞》(见清别下斋丛书本),《全编》未录。又如《全编》中录有卫宗武次韵刘锦山、金履祥次韵苏金华之作,据此得知尚有刘、苏二人的和作。
(6)孙月峰,《文选》(卷13),闵齐华注,见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秦观:《淮海集笺注》,徐培均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1743页。
(2)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43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96页。
(4)刘勰:《文心雕龙注》,范文澜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47页。
(5)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90页。
(6)叶梦得:《避暑录话》(卷上),见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7)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卷5),《四部丛刊》本。
(8)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825-826页。
(9)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752页。
(1)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01页。
(2)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10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414-415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34页。
(5)朱熹:《楚辞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1页。
(6)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前小序曰:“因事顺心,命篇曰《归去来兮》。”标题下注曰:“文选无兮辞二字。”陶渊明:《陶渊明集》,逯钦立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59页。
(7)陶渊明:《陶渊明集笺注》,袁行霈笺注,北京: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465页。冯谖之语出自《战国策》:“长鋏归来乎”,祁嘉之语出自《晋书》:“隐去来,隐去来”。
(8)洪兴祖:《楚辞补注》,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版,第189-191页。
(9)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376页。
(10)浦铣:《复小斋赋话》(卷下),清乾隆五十三年刻本。
(1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89页。
(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91页。
(2)王世贞:《跋苏长公书归去来辞真迹》,见《弇州山人四部稿·续稿》(卷161),万历五年王氏世经堂刻本。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795-796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825-826页。
(1)张毅:《宋代文学思想史》,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326页。“佛家的禅悦情趣”与本文关系不大,略去不论。宋代士人思想中庄、禅二者的交融在和陶辞中亦多有表现,亦有全篇佞佛者,如南宋初冯檝《和渊明归去来辞》,见《宋代辞赋全编》,第334页。
(2)洪兴祖:《楚辞补注》,第127页。
(3)洪兴祖:《楚辞补注》,第38页。
(4)如姜亮夫先生认为:“《远游》袭庄周《大宗师》处最多,屈子盖亦读《南华》矣。”姜亮夫:《重订屈原赋校注》,见《姜亮夫全集》卷六,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57-459页。《远游》诸篇是否为屈原所作在此可以存而不论,宋人所接受的屈赋是包含这些作品的。
(5)见金王若虚《滹南遗老集》(卷三十四)《文辨》、金刘祁《归潜志》(卷八)、钱钟书《管锥编》(第四册)中相关论述。
(6)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143页。
(7)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17页。
(8)晁说之:《答李持国先辈书》,见《嵩山文集》(卷15),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洪迈《容斋随笔》卷三“和《归去来》”条亦引,并说:“予最敬晁以道所言”。
(9)周紫芝:《祭靖节先生文并序》,见《太仓稊米集》(卷69),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洪兴祖:《楚辞补注》,第39页。
(2)关于此点可补充一例:据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载,南宋林应辰撰有《龙冈楚辞说》(五卷),认为屈子不死于汨罗,而以浮海居夷终。见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徐小蛮、顾美华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436页。
(3)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17页。
(4)曾枣庄,吴洪泽:《宋代辞赋全编》,第249页。
(5)黄庭坚《次韵答张文潜惠寄》:“短褐不磷淄,文章近楚辞。”见黄庭坚:《黄庭坚全集辑校编年》,郑永晓整理,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421页。
(6)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校证》(卷17),孙猛校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808页。
(7)朱熹《楚辞集注》编注工作始于其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任上。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附赵希弁读书附志卷下载赵希弁语曰:“骚自楚兴,公之加意此书,则作牧于楚之后也。或曰,有感于赵忠定之变而然。”谓赵汝愚受秦桧迫害至死,朱熹感此而注楚辞。
(8)王若虚:《滹南诗话》(卷2),第514-515页。
(9)周紫芝:《祭靖节先生文并序》,见《太仓稊米集》(卷69),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朱熹:《楚辞集注》,第258页。
(2)黄庭坚:《次韵答张沙河》,见黄庭坚《黄庭坚全集辑校编年》,第162页。
(3)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17):“……屈原遭忧所作。故首篇曰《离骚经》……余皆曰《楚辞》。……《卜居》《渔父》,自叙之余意也。”见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校证》,第80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