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考古发掘、金石铭文及历史文献重现了明清时期老司城宗教坛庙时空分异状况。在彭氏土司入主溪州前,这里即有土家族传统宗教坛庙。老司城佛教建筑发展于彭世麒时期,道教建筑在彭翼南时期进入鼎盛,根基于原始宗教却又圆融了中央王朝意识形态的官宦信仰建筑则在万历年间彭元锦时期得到发展。其间,一方面,传统宗教信仰中以血缘为纽带的祖先崇拜在新的政治环境下融入了土司信仰,出现了土司王与"八部大王"祖先神神性叠合情况;另一方面,佛道教及官宦信仰迅速发展并本土化,逐渐融入到当地民众的信仰生活中。老司城宗教坛庙多元并置状况呈现出土司时期溪州社会国家力量渗透下的独特地理历史单元,这是土司政权调控地方文化,对国家正统文化和意识形态主动借用和圆融的结果。
引文
(1)2015年7月4日,在德国波恩召开的联合国第39届世界遗产大会上,老司城遗址作为“中国土司遗产”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是湖南省首个世界文化遗产,也是中国第48处世界文化遗产。此次联合申报世界遗产的“中国土司遗产”,包括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湖北唐崖土司城遗址和贵州播州海龙屯遗址。
(2)彭瑊公于开平间归顺,梁太祖开平戊辰元年(公元907年)朝议命为溪州刺史。子彦晞(即彭士愁)为静边都指挥使,守溪州刺史。彭氏开始统治溪州地区。世袭其职。
(3)历经彭福石冲、彭安国、彭思万、彭胜祖、彭万潜、彭天宝、彭源、彭仲、彭世雄、彭显英、彭世麒、彭明辅、彭宗舜、彭翼南、彭永年、彭元锦、彭弘澍、彭肇相、彭廷椿、彭泓海、彭肇槐等23代土司。
(4)⑥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湖南永顺县老司城遗址》,《考古》2011年第7期,第33-38页。
(5)湖南省文物考古所、湘西州文物局、永顺县文物局:《永顺老司城》(内部资料)2012年,第56页。
(6)其中包括土家族传统宗教坛庙、道观、佛寺、官宦信仰坛庙20余座,另有土地坊20余个。
(7)主要有: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湖南永顺县老司城遗址》,《考古》2011年第7期;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湘西自治州文物局、永顺县文物局编《永顺老司城》2012年打印本;张涛:《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祖师殿区考古发掘报告》,《湖南考古辑刊》2015年第11期等。
(8)这些金石铭刻主要有:司城祖师殿雄狮抱钟,明嘉靖十年(1531)三月五日,永顺前宣慰使彭世麒、前宣慰使彭明辅、宣慰使彭宗舜造;老司城观音阁铜钟,明正德二年(1507)五月二十四日永顺宣慰使彭世麒置铭;老司城关帝庙铜炉,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永顺宣慰使彭元锦铸造;老司城关帝庙铜钟,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永顺宣慰使彭元锦铸;颗砂蟠桃庵铁香筒,隆武二年即清顺治三年(1646)九月十九日造。以上金石铭刻,除司城祖师殿雄狮抱钟,今藏永顺县灵溪镇老司城村祖师殿,保存完整外,余铜钟、铜炉、铁香筒等均毁于文革,所幸铭文均收录民国《永顺县志·卷三十四艺文二·金石下》,田野访谈中也均得到目击证人的证实。
(9)(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10)《永顺老司城(上册)》,内部资料,2012年打印本,第130页。
(11)⑩ 张涛:《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祖师殿区考古发掘报告》,《湖南考古辑刊》(第11集)2015年版,第190页。
(12)(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六“地理”,民国十九年刊本。
(13)⑥(11) (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14)玄帝,即玄天上帝,又称真武大帝,它来源于中国古代宗教中的玄武崇拜,系道教崇奉的主神。宋真宗时因避圣祖讳,曾改玄武为真武。
(15)(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民国十九年刊本。
(16)田野调查可知,玉皇殿往上与主殿旁曾有建筑物,待考。
(17)之所以更名,一种解释是:“明天启初,有张姓自豫章广信府来永,应宣慰聘也。时天师授以上帝真经三卷,上有天师朱印。历二百余年,颜色如故,现存旧司城玉皇阁,香火供养,每值旱,邑人齐戒沐浴,请经虔诵即雨。”(清)魏式曾:《永顺县志》卷八“杂识”,同治抄本。盖有张天师朱印的“上帝真经三卷”收存于崇正殿,二是玉极殿有过“崇奉玉帝”的历史。参见成臻明:《土司城的建筑典范——老司城遗址建筑布局即功能研究》,民族出版社2014年版,第265页。
(18)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湘西自治州文物局、永顺县文物局编《永顺老司城(上册)》,2012年打印本,第134页。
(19)也有学者把五显祠作为城隍庙的前半部分,参见成臻明:《土司城的建筑典范——老司城遗址建筑布局即功能研究》,民族出版社,2014年第268-269页。
(20)(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21)⑤ (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民国十九年刊本。
(22)《永顺老司城(上册)》,2012年打印本,第81页。
(23)同上,第136页。
(24)周明阜:《凝固的文明》,青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13页。
(25)(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26)(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27)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湘西自治州文物局、永顺县文物局编:《永顺老司城(上册)》,2012年打印本,内部资料,第135页。
(28)同上,第135、136页。
(29)(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30)彭剑秋:《溪州土司八百年》,民族出版社,2001年,第113-114页。
(31)萧卓夫:《溪州土司名胜拾萃》,民族出版社,1997年,第98页。
(32)向盛福:《土司王朝》,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36页。
(33)据《永顺府志》转《永顺司宗图》云:丁亥(1647)冬,马王二贼犯境,焚毁衙署,延及宗祠,神主悉成灰烬,之冬,又遭高李之乱,于壬辰年(1652)方得重建。(清乾隆)《永顺府志》卷十二“杂记”。
(34)迁建时,原址午门两端的红砂岩条石被用于筑建宗祠的台基和台阶,原木雕刻的十八位土司神像以及彭元锦时期所立的“彭氏祠堂碑”石碑一并迁至新建的彭氏宗祠陈列,只是一对石鼓和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二月建造的《钦命世镇湖广永顺等处军民宣慰使司宣慰使、都督府致仕恩爵主爷中涵德政碑》仍留原址。
(35)(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民国十九年刊本。
(36)湖南文物考古研究所、湘西自治州文物局、永顺县文物局编:《永顺老司城》(上册)(内部资料)2012年打印本,第91页。
(37)同上,第134、135页。
(38)⑤ (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39)(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40)柴焕波:《永顺老司城——八百年溪州土司的踪迹》,岳麓书社,2013年,第62、63页。
(41)(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42)据永顺县文物局副局长雷家声副研究员介绍,在老司城前往上别些的道路右侧彭家老寨、瓦场那里,当今有一个地名叫做“那乃土”。笔者观察“那乃土”位于老司城以西,它是否为《永顺宣慰司志》所指的“司治东南那乃浦”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43)(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44)石洞中有清泉,石洞较宽敞,面积约200平方米,洞深22米,洞口宽10米,洞口有残墙长10、宽0.8、高0.5米,石洞北壁有木柱痕迹,并出土一块陶片,推测当时在洞内有木构建筑。参见成臻明:《土司城的建筑典范——老司城遗址建筑布局即功能研究》,第283页。
(45)志载“永顺宣慰使思斋,彭世麟置并铭”,有误,“麟”应为“麒”。彭世麒,字天祥,号思斋,彭显英长子,明弘治五年(1492)袭职,正德五年(1510)传子明辅。彭世麟是宣慰使彭世麒的胞弟,曾担任土司代办,并未袭宣慰使职。
(46)成臻铭认为:“老司城石佛山一带的观音阁及阁内观音大士铜像,是明朝嘉靖未年永顺第二十四代土司彭翼南建造的。建造年代晚于老司城北部远郊颗砂行署南侧的观音庙‘蟠桃庵’。”参见成臻明:《土司城的建筑典范——老司城遗址建筑布局即功能研究》,民族出版社,2014年,第282页。其依据是朱键《永顺县志》中所载:“观音阁在司治南三里,以祀观音大士,其山名石佛,大士像铜铸,土司彭翼南建。”(民国)朱键《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以及流传于老司城一带民间的说唱词。
(47)田仁利:《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金石通纂》,湖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5页。
(48)《永顺老司城(上册)》,2012年打印本,第81页。
(49)惜在1967年前后被火烧水浇,敲成碎块,作废铜卖掉。铭文收入(民国)《永顺县志·卷三十四艺文二·金石下》,民国十九年刊本。志载:“老司城铜钟,高六尺八寸,大逾两人合抱。所刻铭词为阳文,隆起二分,长五分,阔六分,字体方整,逼近欧阳。”铭文曰:“洪惟圣帝,惟心天日。默佑于予,魍魉无济。镇我边庭,时和岁利。亿万斯年,彭氏永祀。”
(50)④ 田仁利:《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金石通纂》,湖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8页。
(51)铜炉于1967年前后被毁坏,铭文收入(民国)《永顺县志·卷三十四艺文二·金石下》,民国十九年刊本。志载:“此炉见置关帝庙中,已折去三足,惟所铸铭词无一缺点。审其意义,系元锦父永年墓前物。”
(52)(清)李瑾、王伯麟:《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十年本。
(53)(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54)《永顺县志》载:“水府阁在旧司城前,土官彭宏澍建,上祀关帝。”又载:“圣英殿在司治雅草坪前,都督彭元锦建以祀关帝,其名廻龙”。(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55)“关帝宫”即明代金石碑刻和清代以来方志所指的“神武祠”和“圣英殿”,“水府阁”是“神武祠”下设于老司城城郊的庙宇;“神武祠”或“关帝宫”位于老司城雅草坪一带的“五显”山腰一个名叫回龙山、将军山或得关帝包的地方。
(56)《历代稽勋录》系吉首大学师生在永顺调查时所发现,该书主体部分系明嘉靖至万历年间人刘继先所著,主要记录了永顺彭氏历代土司效忠朝廷的伟业,尤其是对明代永顺土司12代土司祖先的生平事迹、世系源流和功绩做了翔实的考证和“辑勋”。
(57)溪州城正式记载,始于宋神宗熙宁年间(1068-1078年),其治所在酉水河岸的古丈会溪坪。《宋史·西南溪峒诸蛮》载:“溪州刺史彭师晏以誓下州各地归版图,帝嘉之。”遂“筑下溪州城,并置砦于茶滩南岸,赐新城名会溪,新砦名黔安,戍以兵,隶辰州,出租赋如汉民”。此记载说明宋熙宁年间,溪州城在会溪坪。周明阜:《凝固的文明》,第84页。
(58)“吴著冲”为土家语,意为“狩猎之王”。
(59)(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三“地理志·山名”,民国十九年刊本。
(60)向盛福:《土司王朝》,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6-158页。
(61)土老司作法驱逐,须杀狗、杀猪及鸡公,用狗、猪、鸡血蘸于烂背笼和箕斗上。然后将箕斗置于背笼内,背至深山荒野处煮血稀饭,请亲戚朋友吃。须将猪、狗、鸡肉吃尽,不得带回家里,留下烂背笼,算是将地仙神遣送走了。
(62)“八部大王”是酉水流域土家族先民部落及羁魔制时期以血缘纽带维系族民的“祖先神”。土家族流传至今的《梯玛神歌》就有大量讲述“八部大王”以及土家族历史渊源的内容,土家族“大摆手”即为祭祀“八部大王”的舞蹈。
(63)(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64)(清)黄德基:《永顺县志》卷三“祀典志”,乾隆五十八年刻本。
(65)(清)张天如等:《永顺府志·杂记》卷十二,乾隆二十八年刻本。
(66)湖南省少数民族古籍办公室主编《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上)》,岳麓书社,1991年9月版,第236、237页。
(67)(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民国十九年刊本。
(68)湖南省少数民族古籍办公室主编《湖南地方志少数民族史料(上)》,第182页。
(69)(清)魏式曾:《永顺县志》卷八“杂识”,同治抄本。
(70)(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六“地理志”,民国十九年刊本。
(71)《历代稽勋录》这样载录彭士愁:“梁太祖开平戊辰元年(908年),朝议为溪州刺史。”可知彭士愁(873-946年)于梁太祖开平戊辰年(908年)继任溪州刺史。该《历代稽勋录》收藏于吉首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资料室,系手抄本复印本。
(72)(明)彭世麒:《永顺宣慰司志》卷之二“祠庙”,国家图书馆。
(73)周明阜:《凝固的文明》,第84页。
(74)(明)彭天宝:《历代稽勋录》,吉首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资料室藏永顺县档案馆藏《历代稽勋录》抄本复印本。
(75)彭剑秋:《溪州土司八百年》,民族出版社,2001年,第66页。关于这一史实,(民国)《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是这样记载的:“蟠桃庵在颗砂,彭世麟建。世麟为母求寿,因于颗砂别墅之东,建修佛阁一座,名曰蟠桃庵。其大士一尊并阁堂圣像,均系铜铸(永顺司宗谱、府志误作彭永年建)”。
(76)⑥⑦ (民国)胡履新:《永顺县志》卷八“建置志·祠庙”,民国十九年刊本。
(77)该钟今藏老司城村祖师殿,保存完整。明嘉靖十年(1531)三月五日,永顺前宣慰使彭世麒、前宣慰使彭明辅、宣慰使彭宗舜造。钟通高134厘米,口径93.5厘米,腰围235厘米。因钟顶纽为雄壮的全狮,故俗称“雄狮抱钟”。田仁利:《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金石通纂》,第26页。
(78)彭翼南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即任,其因参与抗倭战争赢得“东南战功第一”美誉。
(79)向盛福:《土司王朝》,第120页。
(80)陆群:《土司政权与土家族“祖先化社神崇拜”的运演——以溪州土司为例》,《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13年第5期,第110-1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