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世说新语》家藏本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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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宋人汪藻的《世说叙录》是研究《世说新语》的重要文献,其中记录了宋人家藏本的许多重要信息,历来学者虽多称引,然对于其间隐藏的文人交游细节及各本承传之源流脉络,则鲜有人钩沉索隐,详加推敲。结合《世说叙录》及宋人相关文献,考察近十种宋人家藏抄本传写流布之情实,可以发现这些家藏本多出自北宋著名藏书大家,其背后隐藏着一张京城汴梁士大夫以书会友的四通八达的关系网和交游图,借此可以窥知《世说新语》在北宋初年为文人所赏爱并争相传写的盛况。
The Description of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by Song scholar Wang Zao is a significant work of studying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which has recorded much important information on the Song home editions.Though scholars in all periods have often invoked the book,few have probed profoundly into the details of the scholarly contacts and the origins and sources of each of the home editions. After studying the spread and origins of ten Song home editions via combining The Description of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as well as other related works in the Song period,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ose home editions largely come from renowned book collectors in the Northern Song period and,behind that,are a comprehensive network and well-connected contact map used by mandarins living in the Song capital to meet friends with their books. Through the network and map,we can discover the pomp in the early Northern Song when scholars loved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and were eager to copy and forward it.
The Description of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by Song scholar Wang Zao is a significant work of studying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which has recorded much important information on the Song home editions.Though scholars in all periods have often invoked the book,few have probed profoundly into the details of the scholarly contacts and the origins and sources of each of the home editions. After studying the spread and origins of ten Song home editions via combining The Description of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as well as other related works in the Song period,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ose home editions largely come from renowned book collectors in the Northern Song period and,behind that,are a comprehensive network and well-connected contact map used by mandarins living in the Song capital to meet friends with their books. Through the network and map,we can discover the pomp in the early Northern Song when scholars loved The New Accounts of the Tales of the World and were eager to copy and forward it.
引文
(1)宋人叶梦得语。参见叶德辉:《书林清话·书林余话》,岳麓书社1999年版,第21页。
(1)黄伯思:《东观余论》,李萍点校,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105-106页。
(2)黄伯思:《东观余论》,第104页。
(3)邓椿:《画继》,黄苗子点校,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版,第11-12页。
(4)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5册),第四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版,第3页。
(1)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5页。
(2)晁说之:《景迂生集》卷十六《刘氏藏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118册,第308a页。
(3)陆友仁:《研北杂志》卷下,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866册,第605a-605b页。
(4)陆游:《渭南文集》(4册),(三),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13页。
(5)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十五,胡道静校证,上海出版公司1956年版,第824页。
(6)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下册,中华书局2016年版,第1027-1028页。
(7)何文焕:《历代诗话》(2册),上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69页。
(8)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孔凡礼点校,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142页。
(9)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第129页。
(1)脱脱等:《宋史》,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0197页。
(2)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5册),第四册,第2页。
(3)转引自潘建国:《日本尊经阁文库藏宋本《世说新语》考辨》,《中国典籍与文化》2012年第1期。
(4)潘文称:“睢阳王氏世代藏书,从王洙开始计算,第四代王问生活于南宋高宗建炎、绍兴时期,若至第五代、第六代,则恰当尊本《世说新语》刷印的孝宗朝。令人注目的是,王洙、王钦臣父子与《世说新语》关系密切,宋汪藻《叙录》著录的《世说新语》诸版本中,就有‘王原叔’家藏十卷本,汪藻甚至还引用了一段王仲至《世说新语》手跋文字;而南宋高宗绍兴八年(1138)校刻《世说新语》的董弅,也在跋语中声称‘余家旧藏,盖得之王原叔家’。因此,综合上述资料推测:尊本所钤‘睢阳王氏’,盖即商丘王洙后裔之藏书印,其中第五代(王问之子)或第六代(王问之孙)的可能性最大。”参见潘建国:《日本尊经阁文库藏宋本《世说新语》考辨》,《中国典籍与文化》2012年第1期。
(1)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2页。
(2)至于董弅为何选择以三卷为正,潘建国(参见前引潘建国论文)推测:“此或出于各卷内容及篇幅平衡之考虑。《世说新语》三十六篇各篇文字多寡悬殊,以尊本为例,全书凡295叶,前四篇《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共计87叶,约占总数30%,据此推算,如欲将《世说新语》分为九卷,并保持各卷篇幅大致平衡的话,势必要将前四篇拆分为数卷;而前四篇在内容上,又存在所谓效仿‘孔门四科’之说,故董弅大概为了保持‘四科’同列一卷的完整性,以彰显对孔教儒学的尊重,最终选择了三分之法。”这一推测与笔者不谋而合。
(3)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1页。
(4)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第15页。
(5)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第544页。
(6)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1页。
(7)脱脱等:《宋史》,第10342页。
(8)何文焕:《历代诗话》,上册,第287页。
(1)欧阳修:《归田录》,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4页。
(2)何文焕:《历代诗话》,上册,第266页。
(3)吴文治:《宋诗话全编》,凤凰出版社2005年版,第5698页。
(4)苏轼:《跋鲁直为王晋卿小书尔雅》,载《苏轼文集》,孔凡礼点校,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195页。
(5)《世说·品藻》第24则:卞望之云:“郗公体中有三反:方于事上,好下佞己,一反。治身清贞,大修计校,二反。自好读书,憎人学问,三反。”按:本文所引《世说》本文,均据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修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页码不详注。
(6)《苏轼文集》,第2542页。
(7)钱钟书:《谈艺录》,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2页。
(8)黄庭坚撰、任渊等注:《黄庭坚诗集注》,刘尚荣校点,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235-236、331页。
(9)李、程两家考证,见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修订本),第858页。
(1)参见范子烨:《世说新语研究》,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81页。
(2)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第142页。
(3)《世说·言语》第32则:“卫洗马初欲渡江,形神惨悴,语左右云:‘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
(4)此说宋代邵雍曾言及,《皇极经世绪言·卷首上》记载:“人有问宋祚者,邵子以晋怀、愍及五代《出帝纪》示之。靖康验矣,德祐又验。”明代杨慎《杨升庵集》卷四十八亦有“宋统似晋”一文。李贽《焚书》卷五《宋统似晋》则驳升庵云:“(杨慎)先生谓宋统似晋,余谓宋多贤君,晋无一主,即宋艺祖以比司马炎何如也?唯其仁柔,是以怯弱,然爱民好士之报,天亦不爽矣。徽、钦虽北辕,与怀、愍青衣行酒,跳足执盖,实大迳庭。天之厚宋,亦可知也。唐虽稍得,然无主不乱,个个出走。自五丁开道以来,巴蜀遂为唐帝逃窜后户,与汉已大不侔矣。故谓宋比汉不得则可,谓比唐不得则不可,况比晋乎?晋之司马懿,一名柔奸家奴也,更加以司马师之强悍,司马昭之弑夺,而何可以比艺祖?司马炎一名得志狭耶也,更济以贾南风之淫妒,问公私之虾蟆,而何可以比太宗?况仁宗四十年恭俭哉,神宗励精有为哉!所恨宋主无一刚耳。故余谓唐、宋一也,比之晋则已甚。若康节不答国祚之问,唯取架上《晋纪》以示,见徽、钦事符怀、愍,南渡事似江东,非以是遂为晋比也。”参见李贽:《焚书·续焚书校释》,陈仁仁校释,岳麓书社2011年版,第347-348页。
(1)黄伯思:《东观余论》,李萍点校,人民美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105-106页。
(2)黄伯思:《东观余论》,第104页。
(3)邓椿:《画继》,黄苗子点校,人民美术出版社1963年版,第11-12页。
(4)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5册),第四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7年版,第3页。
(1)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5页。
(2)晁说之:《景迂生集》卷十六《刘氏藏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118册,第308a页。
(3)陆友仁:《研北杂志》卷下,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866册,第605a-605b页。
(4)陆游:《渭南文集》(4册),(三),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13页。
(5)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十五,胡道静校证,上海出版公司1956年版,第824页。
(6)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下册,中华书局2016年版,第1027-1028页。
(7)何文焕:《历代诗话》(2册),上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69页。
(8)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孔凡礼点校,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142页。
(9)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第129页。
(1)脱脱等:《宋史》,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0197页。
(2)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5册),第四册,第2页。
(3)转引自潘建国:《日本尊经阁文库藏宋本《世说新语》考辨》,《中国典籍与文化》2012年第1期。
(4)潘文称:“睢阳王氏世代藏书,从王洙开始计算,第四代王问生活于南宋高宗建炎、绍兴时期,若至第五代、第六代,则恰当尊本《世说新语》刷印的孝宗朝。令人注目的是,王洙、王钦臣父子与《世说新语》关系密切,宋汪藻《叙录》著录的《世说新语》诸版本中,就有‘王原叔’家藏十卷本,汪藻甚至还引用了一段王仲至《世说新语》手跋文字;而南宋高宗绍兴八年(1138)校刻《世说新语》的董弅,也在跋语中声称‘余家旧藏,盖得之王原叔家’。因此,综合上述资料推测:尊本所钤‘睢阳王氏’,盖即商丘王洙后裔之藏书印,其中第五代(王问之子)或第六代(王问之孙)的可能性最大。”参见潘建国:《日本尊经阁文库藏宋本《世说新语》考辨》,《中国典籍与文化》2012年第1期。
(1)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2页。
(2)至于董弅为何选择以三卷为正,潘建国(参见前引潘建国论文)推测:“此或出于各卷内容及篇幅平衡之考虑。《世说新语》三十六篇各篇文字多寡悬殊,以尊本为例,全书凡295叶,前四篇《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共计87叶,约占总数30%,据此推算,如欲将《世说新语》分为九卷,并保持各卷篇幅大致平衡的话,势必要将前四篇拆分为数卷;而前四篇在内容上,又存在所谓效仿‘孔门四科’之说,故董弅大概为了保持‘四科’同列一卷的完整性,以彰显对孔教儒学的尊重,最终选择了三分之法。”这一推测与笔者不谋而合。
(3)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1页。
(4)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第15页。
(5)晁公武撰、孙猛校证:《郡斋读书志校证》,第544页。
(6)刘义庆撰、刘孝标注:《宋本世说新语》,第四册,第1页。
(7)脱脱等:《宋史》,第10342页。
(8)何文焕:《历代诗话》,上册,第287页。
(1)欧阳修:《归田录》,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4页。
(2)何文焕:《历代诗话》,上册,第266页。
(3)吴文治:《宋诗话全编》,凤凰出版社2005年版,第5698页。
(4)苏轼:《跋鲁直为王晋卿小书尔雅》,载《苏轼文集》,孔凡礼点校,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195页。
(5)《世说·品藻》第24则:卞望之云:“郗公体中有三反:方于事上,好下佞己,一反。治身清贞,大修计校,二反。自好读书,憎人学问,三反。”按:本文所引《世说》本文,均据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修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页码不详注。
(6)《苏轼文集》,第2542页。
(7)钱钟书:《谈艺录》,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2页。
(8)黄庭坚撰、任渊等注:《黄庭坚诗集注》,刘尚荣校点,中华书局2003年版,第235-236、331页。
(9)李、程两家考证,见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修订本),第858页。
(1)参见范子烨:《世说新语研究》,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81页。
(2)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第142页。
(3)《世说·言语》第32则:“卫洗马初欲渡江,形神惨悴,语左右云:‘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
(4)此说宋代邵雍曾言及,《皇极经世绪言·卷首上》记载:“人有问宋祚者,邵子以晋怀、愍及五代《出帝纪》示之。靖康验矣,德祐又验。”明代杨慎《杨升庵集》卷四十八亦有“宋统似晋”一文。李贽《焚书》卷五《宋统似晋》则驳升庵云:“(杨慎)先生谓宋统似晋,余谓宋多贤君,晋无一主,即宋艺祖以比司马炎何如也?唯其仁柔,是以怯弱,然爱民好士之报,天亦不爽矣。徽、钦虽北辕,与怀、愍青衣行酒,跳足执盖,实大迳庭。天之厚宋,亦可知也。唐虽稍得,然无主不乱,个个出走。自五丁开道以来,巴蜀遂为唐帝逃窜后户,与汉已大不侔矣。故谓宋比汉不得则可,谓比唐不得则不可,况比晋乎?晋之司马懿,一名柔奸家奴也,更加以司马师之强悍,司马昭之弑夺,而何可以比艺祖?司马炎一名得志狭耶也,更济以贾南风之淫妒,问公私之虾蟆,而何可以比太宗?况仁宗四十年恭俭哉,神宗励精有为哉!所恨宋主无一刚耳。故余谓唐、宋一也,比之晋则已甚。若康节不答国祚之问,唯取架上《晋纪》以示,见徽、钦事符怀、愍,南渡事似江东,非以是遂为晋比也。”参见李贽:《焚书·续焚书校释》,陈仁仁校释,岳麓书社2011年版,第347-34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