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编纂中业主大会的法律属性与财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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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业主委员会如何履行给付判决是我国司法实践中的待解难题,其问题核心在于业主大会民事主体地位的确定。业主大会为适合于享有权利负担义务之社会存在,破解当前小区治理困境需要通过确立业主大会的法律主体地位并明确其内部治理结构,以提高社区能力。在《民法总则》确立的主体制度框架下,业主大会作为民事主体应属于非法人组织而具有一定的权利能力。在业主大会主体性质得以明确之后,不宜再并列规定业主委员会的主体地位。基于对业主大会团体性、业主自治实践与区分所有权法制发展趋势的综合考量,非法人组织属性的业主大会,在其财产不足清偿债务时,应由业主按专有权比例承担按份责任。业主委员会责任的承担需要从归责规则、免责机制、业主求偿权层面予以确定。
The way how the owners' committee implement payment decision is a difficult problem in China's judicial practice,the core lies in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civil subject status of the owners' assembly. The owners' assembly is a social existence suited to enjoy rights and bear obligations. To solve the triple predicaments of "repeated game failure","anti-commons ",and "high organization cost"in current community governance,it's necessary to establish the legal subject status of the owners' assembly and clarify its internal governance structure to improve community capabilities. Under the framework of the subject system established by the General Principles of Civil Law,owners' assembly without legal person qualification should be defined as unincorporated organization with certain right capacity. The legal status of owners' committee should not be provided in parallel,for it's the executive body of owners' assembly. The liability assuming of unincorporated owners' assembly should be comprehensively determined according to the legal structure of partitioned ownership,owners' autonomy practice,interests evaluation. If the claim exceeds owners' assembly's property,owners should pay off the shortfalls according to the proportion of exclusive right. The commitment of the owners' committee's responsibilities needs to be determined from the liability rules,the exemption mechanism and the owner's right to claim.
The way how the owners' committee implement payment decision is a difficult problem in China's judicial practice,the core lies in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civil subject status of the owners' assembly. The owners' assembly is a social existence suited to enjoy rights and bear obligations. To solve the triple predicaments of "repeated game failure","anti-commons ",and "high organization cost"in current community governance,it's necessary to establish the legal subject status of the owners' assembly and clarify its internal governance structure to improve community capabilities. Under the framework of the subject system established by the General Principles of Civil Law,owners' assembly without legal person qualification should be defined as unincorporated organization with certain right capacity. The legal status of owners' committee should not be provided in parallel,for it's the executive body of owners' assembly. The liability assuming of unincorporated owners' assembly should be comprehensively determined according to the legal structure of partitioned ownership,owners' autonomy practice,interests evaluation. If the claim exceeds owners' assembly's property,owners should pay off the shortfalls according to the proportion of exclusive right. The commitment of the owners' committee's responsibilities needs to be determined from the liability rules,the exemption mechanism and the owner's right to claim.
引文
(1)参见广东省紫金县人民法院(2015)河紫法民一重字第2号民事判决书、四川省达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4)达中民终字第694号民事判决书。
(2)参见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2017)京03民终910号民事判决书、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2016)浙07民终796号民事判决书。
(3)参见广东省珠海市中级人民法院(2015)珠中法民一终字第544号民事判决书。
(4)参见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14)沪一中民二(民)终字第2748号民事判决书、浙江省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5)浙温民终字第2174号民事判决书。
(5)参见吴瑾瑜:《公寓大厦共用部分修缮争议之研究》,载《政大法学评论》2012年第133期,第7页。
(6)Michael A.Heller,The Tragedy of the Anticommons:Property in the Transition from Marx to Markets,Harvard Law Review,1998(111),pp.668-669.
(7)参见王利明:《物权法研究》(上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616页;孟强:《论业主大会的诉讼主体资格》,载《政治与法律》2009年第8期,第34页。
(8)参见夏永全:《〈物权法〉视角下的业主大会与业主委员会---以法的可诉性为中心》,载《北方法学》2007年第5期,第137页;朱涛:《业主大会法律问题研究》,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142页。
(9)薛源:《论建筑物区分所有权人组织的法律性质》,载《河北法学》2007年第3期,第73页。
(10)参见扬州市邗江区人民法院(2014)扬民终字第0801号民事判决书。
(11)郭升选教授认为,业主大会不是主体性问题的适格对象,现阶段可通过司法解释暂时明确业主大会的民事主体地位,但是从长远计,则应明确规定业主应组成业主团体,业主团体是全体业主组成的组织体,业主大会是其意思机关。参见郭升选:《论业主团体民事主体地位的重塑》,载《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第144页。
(12)参见陈华彬:《业主大会法律制度探微》,载《法学》2011年第3期,第69页;金锦萍:《论物业管理法律制度的重构》,载《学术交流》2016年第3期,第78页。
(13)胡玉鸿:《法律主体概念及其特性》,载《法学研究》2008年第3期,第11页。
(14)[奥]凯尔森:《法与国家的一般理论》,沈宗灵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05页。
(15)[美]富勒:《法律的道德性》,郑戈译,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31页。
(16)同义说的观点可参见梁慧星:《民法总论》,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65页;异义说的观点可参见江平主编:《法人制度论》,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3页。
(17)参见徐国栋:《寻找丢失的人格:从罗马、德国、拉丁法族国家、前苏联、俄罗斯到中国》,载《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04年第6期,第78页;崔拴林:《私法中的“人格”范畴含义辨析》,载《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第51页。
(18)张善斌:《权利能力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36页。
(19)肖海军:《民法典编纂中非法人组织主体定位的技术进路》,载《法学》2016年第5期,第25页。
(20)关于团体需具备什么条件才能赋予其权利能力,对于法人无需赘言,此问题主要适用于判断非法人团体的权利能力。梁慧星教授认为,非法人团体应当具备下列条件:有自己的名称、组织机构和场所;有自己的章程或者组织规章;有自己享有处分权的财产或者经费;根据法定程序设立。(参见梁慧星:《中国民法典草案建议稿附理由---总则编》,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185页。)日本的山本敬三教授认为,非法人团体应当具备:组织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团体的存续不受成员变更的影响;团体内容的确定性,即代表的方法、大会的运营、财产的管理及其他作为团体的主要方面确定。(参见[日]山本敬三:《民法讲义Ⅰ》,解亘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29页。)可见,赋予非法人团体权利能力的关键条件在于其具有独立于成员的团体机构。
(21)参见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16)津01民终3572号民事判决书、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2015)闸民三(民)初字第505号民事判决书。
(22)UCIOA(2014)3-101.
(23)梁慧星:《民法总论》,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148页。
(24)《德国民法典》制定之时为鼓励法人登记,规定非登记的组织体为无权利能力社团。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制度设计的目的并未实现,实践中存在的各种团体依然运作自如,事实上扮演着权利得丧变更的主体。
(25)王泽鉴:《损害赔偿》,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32页。
(26)Dutcher v.Owens,647 S.W.2d 948,950(Tex.1983).
(27)Dennis P.Anderson,Peter A.Litwin,Practical Guide to Condominium Law in Connecticut,Connecticut Law Review,1972(4),pp.669,689-690.
(28)CAL.CIV.CODE ANN.§1365.9(West 2004);COLO.REV.STAT.§38-33.3-311(2003);FLA.STAT.ANN.§718.119(West 2004);Dutcher v.Owens,647 S.W.2d 948(Tex.1983).
(29)BGH,NZM 2005,S.543 ff=NJW 2005,S.2061.
(30)N.Y.A.4325,228th Sess.(2005).
(31)UCIOA(2014)3-111,Comment.
(32)参见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2015)闸民三(民)初字第505号民事判决书。
(2)参见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2017)京03民终910号民事判决书、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2016)浙07民终796号民事判决书。
(3)参见广东省珠海市中级人民法院(2015)珠中法民一终字第544号民事判决书。
(4)参见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14)沪一中民二(民)终字第2748号民事判决书、浙江省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5)浙温民终字第2174号民事判决书。
(5)参见吴瑾瑜:《公寓大厦共用部分修缮争议之研究》,载《政大法学评论》2012年第133期,第7页。
(6)Michael A.Heller,The Tragedy of the Anticommons:Property in the Transition from Marx to Markets,Harvard Law Review,1998(111),pp.668-669.
(7)参见王利明:《物权法研究》(上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616页;孟强:《论业主大会的诉讼主体资格》,载《政治与法律》2009年第8期,第34页。
(8)参见夏永全:《〈物权法〉视角下的业主大会与业主委员会---以法的可诉性为中心》,载《北方法学》2007年第5期,第137页;朱涛:《业主大会法律问题研究》,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142页。
(9)薛源:《论建筑物区分所有权人组织的法律性质》,载《河北法学》2007年第3期,第73页。
(10)参见扬州市邗江区人民法院(2014)扬民终字第0801号民事判决书。
(11)郭升选教授认为,业主大会不是主体性问题的适格对象,现阶段可通过司法解释暂时明确业主大会的民事主体地位,但是从长远计,则应明确规定业主应组成业主团体,业主团体是全体业主组成的组织体,业主大会是其意思机关。参见郭升选:《论业主团体民事主体地位的重塑》,载《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第144页。
(12)参见陈华彬:《业主大会法律制度探微》,载《法学》2011年第3期,第69页;金锦萍:《论物业管理法律制度的重构》,载《学术交流》2016年第3期,第78页。
(13)胡玉鸿:《法律主体概念及其特性》,载《法学研究》2008年第3期,第11页。
(14)[奥]凯尔森:《法与国家的一般理论》,沈宗灵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年版,第105页。
(15)[美]富勒:《法律的道德性》,郑戈译,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31页。
(16)同义说的观点可参见梁慧星:《民法总论》,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65页;异义说的观点可参见江平主编:《法人制度论》,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3页。
(17)参见徐国栋:《寻找丢失的人格:从罗马、德国、拉丁法族国家、前苏联、俄罗斯到中国》,载《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04年第6期,第78页;崔拴林:《私法中的“人格”范畴含义辨析》,载《法律科学(西北政法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第51页。
(18)张善斌:《权利能力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36页。
(19)肖海军:《民法典编纂中非法人组织主体定位的技术进路》,载《法学》2016年第5期,第25页。
(20)关于团体需具备什么条件才能赋予其权利能力,对于法人无需赘言,此问题主要适用于判断非法人团体的权利能力。梁慧星教授认为,非法人团体应当具备下列条件:有自己的名称、组织机构和场所;有自己的章程或者组织规章;有自己享有处分权的财产或者经费;根据法定程序设立。(参见梁慧星:《中国民法典草案建议稿附理由---总则编》,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185页。)日本的山本敬三教授认为,非法人团体应当具备:组织性;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团体的存续不受成员变更的影响;团体内容的确定性,即代表的方法、大会的运营、财产的管理及其他作为团体的主要方面确定。(参见[日]山本敬三:《民法讲义Ⅰ》,解亘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29页。)可见,赋予非法人团体权利能力的关键条件在于其具有独立于成员的团体机构。
(21)参见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2016)津01民终3572号民事判决书、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2015)闸民三(民)初字第505号民事判决书。
(22)UCIOA(2014)3-101.
(23)梁慧星:《民法总论》,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148页。
(24)《德国民法典》制定之时为鼓励法人登记,规定非登记的组织体为无权利能力社团。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制度设计的目的并未实现,实践中存在的各种团体依然运作自如,事实上扮演着权利得丧变更的主体。
(25)王泽鉴:《损害赔偿》,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32页。
(26)Dutcher v.Owens,647 S.W.2d 948,950(Tex.1983).
(27)Dennis P.Anderson,Peter A.Litwin,Practical Guide to Condominium Law in Connecticut,Connecticut Law Review,1972(4),pp.669,689-690.
(28)CAL.CIV.CODE ANN.§1365.9(West 2004);COLO.REV.STAT.§38-33.3-311(2003);FLA.STAT.ANN.§718.119(West 2004);Dutcher v.Owens,647 S.W.2d 948(Tex.1983).
(29)BGH,NZM 2005,S.543 ff=NJW 2005,S.2061.
(30)N.Y.A.4325,228th Sess.(2005).
(31)UCIOA(2014)3-111,Comment.
(32)参见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2015)闸民三(民)初字第505号民事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