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亭“流民图”论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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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1910年代末至1930年代初,画家兼工商界慈善领袖王一亭用水墨画形式,绘制多幅表现灾情和灾民、题写募捐文的"流民图",并将作品或印刷复制品应用于他组织或参与的各类民间义赈活动中,用于劝募或义卖筹款,发挥了重要实务功用。王一亭绘"流民图"远袭宋代郑侠以来地方官吏制流民图劝赈的图绘传统,近承清末民间前辈以木版灾情画向政府汇报灾情和赈灾成就的惯例,而在作品表现形式上,王一亭却未遵前人线刻版画的程式,而是以文人画一脉笔墨表现,尤其受到清代徐渭、曾衍东等非正统画家表现手法的影响。古代院体绘画和文人画鲜少涉及民生苦难主题,而王一亭借助古代乞赈图绘资源,拓宽了传统绘画表现的题材范围;同时,王一亭集中创作"流民图"的时间先于20世纪30、40年代受西方绘画影响而广泛兴起的现实主义绘画潮流,这不仅凸显王一亭的前瞻性,更显示了中国画现代变革路径中,传统资源再生、转化及发展。
Wang Yiting was a principal philanthropist, merchant as well as a famous artist of the Shanghai school of painting in early Republican China period. Between the late 1910 s and early 1930 s, he created a number of ink paintings Liu Min Tu [流民图, portrait of people suffering from the disaster] which demonstrated the miserable situation of the people caused by the disaster with inscriptions advocating donation. Those works and their reproductions were used in many donation-raising occasions and played an active part. The painting of Liu Min Tu by Wang Yiting followed the tradition since Zheng Xia in the Song dynasty that local officials created Liu Min Tu to appeal for donations. It also accorded with the convention of his predecessors reporting the disaster condition and collected donations to the government with wood-block print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nfluence by Xu Wei and Zeng Yandong, Wang Yiting applied ink painting technique of literati artworks instead of prints. He broadened the themes of Chinese painting as miserable lives of common people had been scarcely depicted in traditional academic and literati paintings. Moreover, his creation of Liu Min Tu was earlier than the realistic painting trend influenced by Western painting in the 1930 s and 40 s, reflecting his forward-looking ability and the significance of tradition in the modern transformation of Chinese painting.
Wang Yiting was a principal philanthropist, merchant as well as a famous artist of the Shanghai school of painting in early Republican China period. Between the late 1910 s and early 1930 s, he created a number of ink paintings Liu Min Tu [流民图, portrait of people suffering from the disaster] which demonstrated the miserable situation of the people caused by the disaster with inscriptions advocating donation. Those works and their reproductions were used in many donation-raising occasions and played an active part. The painting of Liu Min Tu by Wang Yiting followed the tradition since Zheng Xia in the Song dynasty that local officials created Liu Min Tu to appeal for donations. It also accorded with the convention of his predecessors reporting the disaster condition and collected donations to the government with wood-block print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nfluence by Xu Wei and Zeng Yandong, Wang Yiting applied ink painting technique of literati artworks instead of prints. He broadened the themes of Chinese painting as miserable lives of common people had been scarcely depicted in traditional academic and literati paintings. Moreover, his creation of Liu Min Tu was earlier than the realistic painting trend influenced by Western painting in the 1930 s and 40 s, reflecting his forward-looking ability and the significance of tradition in the modern transformation of Chinese painting.
引文
[1]《京直奉水灾义赈会成立》,《申报》1917年9月8日,第10版。
[2]夏涵:《清末民初上海绅商阶层慈善公益思想及活动研究》,湖南师范大学,2012年,第45页。
[3][日]李明珠、任云兰译:《1917年的大水灾:天津与它的腹地》,《城市史研究》,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395-418页。
[4]郝红暖:《1917年京直水灾救济中的“义赈”及其作用》,《中州学刊》2015年第9期。
[5]《上海哈同花园游览大会》,《申报》1917年9月26日,第2版。广告全文如下:(每券壹圆童仆减半)本园主人因京直奉水灾待赈,特允于八月十四、五、六、七,开放四日,任人游览,所有游资一律助赈。本园拓地一百余亩,亭台花木步步引人。特色一,本园点缀新颖,布置完善,各种戏剧幻术,无不应有尽有。特色二,本园特辟场所,罗致沪上著名校书千有余人,于午后三时至五时、晚间九时至十一时,弹丝品竹,藉供评赏。特色三,本园每日夜间举行大会,旂灯仪仗,簇簇生新,数里之遥蜿蜒蜓可达。特色四,文人雅士,怡情书画,本园特设书画社,廉价出售,以答盛意。特色五,广仓学宭向有学术艺编及各种刊本发行,本园就宭设肆,便人购买,并印会场日报及爱俪园图、王一亭先生铜版水灾图附售,不特可助兴趣抑,亦可识途径。特色六,本会场茶寮酒肆、会馆菜摊,或全数助赈或按成助赈,本会均掣予收条分登各报,庶几实事求是,涓滴归公。贵游客输资无几,既览胜景又惠灾黎,况际此佳节中秋,可备月圆花好观,并免珥堕簪遗之虑,盍兴乎来,幸毋观望,此告。
[6]张艺帆:《一念慈心、绘图乞赈--王一亭〈流民图〉册研究》,西安美术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7年。
[7]王一亭、吴昌硕:《流民图册》,西泠印社影印本,1919年。该本封底录有捐资名单:管趾卿、简照南、谢蘅牕、深田华、杨信之、陆维镛、张贤清、劳敬修、沈仲礼、盛竹书、杜海叔、徐干麟、徐诵先、李志方,均为当时政商界和慈善界名流。
[8]《川灾筹赈之进行》,《申报》1925年6月30日,第17版。
[9]《许王合作流民图》,《申报》1931年9月1日,第15版。
[10]《新流民图》,《时报·图画周刊》1920年第28期。
[11]《王一亭画救灾图》,《时报·图画周刊》1921年第35期。
[12]《城东女学筹赈会今日开始》,《申报》1921年2月12日,第11版。
[13]史书记载中明代流民图有:成化十二年(1476年),国子监祭酒周洪谟,为安置因湖湘诸苗寨作乱而产生的流民,上“流民图说”,并提出户籍管理政策;弘治二年(1489年),刑部尚书彭韶,因浙东百姓受不合理的盐税之苦,而“傲郑侠流民图,图灶户穷苦状以进”,绘有八图,每图各述以诗装写成《盐场图册》,请求减免税课;嘉靖年间,御史姚虞目睹承天府来自郧阳、襄阳及河南的流民惨况,“谨命工为图一十有二”,上流民图请求安置流民回乡;万历年间,监察御史唐世济上流民图请求赈济入境淮扬的数十万流民;万历十四年(1586年),山西左布政使沈子木上流民图以求赈晋中饥荒;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两河连江北诸郡大饥”,杨东明给事上流民图求赈中州水灾;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巡按姚思仁仿郑侠流民图,撰《开采图说》“力请罢役”;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山东举人陈其猷绘《东人大饥指掌图》二十一幅,汇报山东灾情。清代也有多人上呈流民图,如康熙十八年(1679年)御史兼画家、常熟蒋伊上呈的十二帧流民图,蒋伊进图后“又尝为五疏论救荒之策,言切而哀”,给康熙以极深印象,以至于称其出巡所见饥民为“蒋伊所绘流民图也”。
[14](明)杨东明:《饥民图说》,载《杨东明孙先生全集》卷四,首都图书馆藏1748年本。
[15]王一村:《明代“流民图”考》,《美术》2018年第1期。
[16](清)寄云山人:《江南铁泪新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光绪苏州元妙观本。
[17](清)《豫饥铁泪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1879年苏州元妙观本。
[18]王一村:《清末民间义赈中的灾情画--以“铁泪图”为中心的考察》,《农业考古》2016年第4期。
[19](清)谢家福:《河南奇荒铁泪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高遌阁丛书本。
[20]李文海、夏明方、朱浒:《中国荒政书集成·第八册》,天津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387-5797页。
[21](清)郑观应:《沪刻灾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1879年点石斋照相石印本。
[22]1911年,王一亭曾受华洋义赈会委托赴安徽重灾区勘察水灾灾情、散放物资。王中秀:《王一亭年谱长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10年,第78页。
[23][28]沈文泉:《海上奇人王一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第292页。
[24]《本报举办书画义卖展览》,《申报》1943年6月8日,第4版。
[25]题跋全文为:恭读帝君阴骘文,祸福自天召自人。更问人间祸福事,积善足以庆吾身。老夫往岁亦丰厚,今有后悔无可伸。田连阡陌闾充宇,马牛嬴特纷似云。自谓小康聊卒岁,一生安乐何忧贫。岂意兵戈兼水旱,忽尔荡然不堪闻。今尔与子转沟壑,枵腹皴面罗风尘。天灾流行虽代有,善恶于兹现果因。子能见善如不及,或可席丰履厚嬉游大地春。老夫老矣无能为,忠告斯言听谆谆。年来各地多灾,民生疾苦,沪上各善团发起祈祷大会,至诚祷告,上感天和,下化民劫,为写劝世歌,道德会补壁。庚午立夏,白龙山人。
[26]王一亭《二十四孝》人物册题跋,《王一亭人物册》,上海书店,1991年,第27页。
[27]周金冠:《曾衍东评传》,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第16页。
[29]刘如仲:《从〈饥民图说〉看河南水灾》,《史学月刊》1982年第4期。
[30]《说文》:“氓(音meng二声),民也。按:自彼来此之民曰氓”,“流氓”一词在语源上讲,本意指无一定居所的流浪者,与“无赖流氓”的现代意义相差较远。虽然民国时“流氓”一词已经有了无赖的含义,但依然保留广义上游民、流民的意义。只是“流氓”与“流民”一词还是有微小的差别,“流民”偏重突发性灾难而迁徙之意,“流氓”偏重无业“游民”之意,赵鹤琴给周臣这幅作品命名“流氓图”实际偏重作品所描绘为无业“游民”,十分契合作品主旨,而或许后人联系作品题跋提及过郑侠,就将此画从“流氓图”命名为《流民图》。
[31]王中秀:《时间深处的回响(一)邑庙豫园书画善会与海上题襟馆书画会会史合编》,《荣宝斋》2014年第4期。
[32]陈师曾:《文人画之价值》,《美术丛刊》1932年第2期。
[33]陈世强:《转型期本土美术教学、学术的重审与再建--纪念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创建100周年》,《美术研究》2012年第2期。
[34]《马企周画展第一日》,《申报》1929年12月22日,第15版。
[35]《湖北水灾救济会书画展览会专叶:张善孖近作乙亥水灾图》,《天津商报画刊》1935年第15卷,第24期。
[2]夏涵:《清末民初上海绅商阶层慈善公益思想及活动研究》,湖南师范大学,2012年,第45页。
[3][日]李明珠、任云兰译:《1917年的大水灾:天津与它的腹地》,《城市史研究》,天津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395-418页。
[4]郝红暖:《1917年京直水灾救济中的“义赈”及其作用》,《中州学刊》2015年第9期。
[5]《上海哈同花园游览大会》,《申报》1917年9月26日,第2版。广告全文如下:(每券壹圆童仆减半)本园主人因京直奉水灾待赈,特允于八月十四、五、六、七,开放四日,任人游览,所有游资一律助赈。本园拓地一百余亩,亭台花木步步引人。特色一,本园点缀新颖,布置完善,各种戏剧幻术,无不应有尽有。特色二,本园特辟场所,罗致沪上著名校书千有余人,于午后三时至五时、晚间九时至十一时,弹丝品竹,藉供评赏。特色三,本园每日夜间举行大会,旂灯仪仗,簇簇生新,数里之遥蜿蜒蜓可达。特色四,文人雅士,怡情书画,本园特设书画社,廉价出售,以答盛意。特色五,广仓学宭向有学术艺编及各种刊本发行,本园就宭设肆,便人购买,并印会场日报及爱俪园图、王一亭先生铜版水灾图附售,不特可助兴趣抑,亦可识途径。特色六,本会场茶寮酒肆、会馆菜摊,或全数助赈或按成助赈,本会均掣予收条分登各报,庶几实事求是,涓滴归公。贵游客输资无几,既览胜景又惠灾黎,况际此佳节中秋,可备月圆花好观,并免珥堕簪遗之虑,盍兴乎来,幸毋观望,此告。
[6]张艺帆:《一念慈心、绘图乞赈--王一亭〈流民图〉册研究》,西安美术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7年。
[7]王一亭、吴昌硕:《流民图册》,西泠印社影印本,1919年。该本封底录有捐资名单:管趾卿、简照南、谢蘅牕、深田华、杨信之、陆维镛、张贤清、劳敬修、沈仲礼、盛竹书、杜海叔、徐干麟、徐诵先、李志方,均为当时政商界和慈善界名流。
[8]《川灾筹赈之进行》,《申报》1925年6月30日,第17版。
[9]《许王合作流民图》,《申报》1931年9月1日,第15版。
[10]《新流民图》,《时报·图画周刊》1920年第28期。
[11]《王一亭画救灾图》,《时报·图画周刊》1921年第35期。
[12]《城东女学筹赈会今日开始》,《申报》1921年2月12日,第11版。
[13]史书记载中明代流民图有:成化十二年(1476年),国子监祭酒周洪谟,为安置因湖湘诸苗寨作乱而产生的流民,上“流民图说”,并提出户籍管理政策;弘治二年(1489年),刑部尚书彭韶,因浙东百姓受不合理的盐税之苦,而“傲郑侠流民图,图灶户穷苦状以进”,绘有八图,每图各述以诗装写成《盐场图册》,请求减免税课;嘉靖年间,御史姚虞目睹承天府来自郧阳、襄阳及河南的流民惨况,“谨命工为图一十有二”,上流民图请求安置流民回乡;万历年间,监察御史唐世济上流民图请求赈济入境淮扬的数十万流民;万历十四年(1586年),山西左布政使沈子木上流民图以求赈晋中饥荒;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两河连江北诸郡大饥”,杨东明给事上流民图求赈中州水灾;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巡按姚思仁仿郑侠流民图,撰《开采图说》“力请罢役”;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山东举人陈其猷绘《东人大饥指掌图》二十一幅,汇报山东灾情。清代也有多人上呈流民图,如康熙十八年(1679年)御史兼画家、常熟蒋伊上呈的十二帧流民图,蒋伊进图后“又尝为五疏论救荒之策,言切而哀”,给康熙以极深印象,以至于称其出巡所见饥民为“蒋伊所绘流民图也”。
[14](明)杨东明:《饥民图说》,载《杨东明孙先生全集》卷四,首都图书馆藏1748年本。
[15]王一村:《明代“流民图”考》,《美术》2018年第1期。
[16](清)寄云山人:《江南铁泪新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光绪苏州元妙观本。
[17](清)《豫饥铁泪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1879年苏州元妙观本。
[18]王一村:《清末民间义赈中的灾情画--以“铁泪图”为中心的考察》,《农业考古》2016年第4期。
[19](清)谢家福:《河南奇荒铁泪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高遌阁丛书本。
[20]李文海、夏明方、朱浒:《中国荒政书集成·第八册》,天津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387-5797页。
[21](清)郑观应:《沪刻灾图》,中国国家图书馆藏1879年点石斋照相石印本。
[22]1911年,王一亭曾受华洋义赈会委托赴安徽重灾区勘察水灾灾情、散放物资。王中秀:《王一亭年谱长编》,上海书画出版社,2010年,第78页。
[23][28]沈文泉:《海上奇人王一亭》,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第292页。
[24]《本报举办书画义卖展览》,《申报》1943年6月8日,第4版。
[25]题跋全文为:恭读帝君阴骘文,祸福自天召自人。更问人间祸福事,积善足以庆吾身。老夫往岁亦丰厚,今有后悔无可伸。田连阡陌闾充宇,马牛嬴特纷似云。自谓小康聊卒岁,一生安乐何忧贫。岂意兵戈兼水旱,忽尔荡然不堪闻。今尔与子转沟壑,枵腹皴面罗风尘。天灾流行虽代有,善恶于兹现果因。子能见善如不及,或可席丰履厚嬉游大地春。老夫老矣无能为,忠告斯言听谆谆。年来各地多灾,民生疾苦,沪上各善团发起祈祷大会,至诚祷告,上感天和,下化民劫,为写劝世歌,道德会补壁。庚午立夏,白龙山人。
[26]王一亭《二十四孝》人物册题跋,《王一亭人物册》,上海书店,1991年,第27页。
[27]周金冠:《曾衍东评传》,西泠印社出版社,2004年,第16页。
[29]刘如仲:《从〈饥民图说〉看河南水灾》,《史学月刊》1982年第4期。
[30]《说文》:“氓(音meng二声),民也。按:自彼来此之民曰氓”,“流氓”一词在语源上讲,本意指无一定居所的流浪者,与“无赖流氓”的现代意义相差较远。虽然民国时“流氓”一词已经有了无赖的含义,但依然保留广义上游民、流民的意义。只是“流氓”与“流民”一词还是有微小的差别,“流民”偏重突发性灾难而迁徙之意,“流氓”偏重无业“游民”之意,赵鹤琴给周臣这幅作品命名“流氓图”实际偏重作品所描绘为无业“游民”,十分契合作品主旨,而或许后人联系作品题跋提及过郑侠,就将此画从“流氓图”命名为《流民图》。
[31]王中秀:《时间深处的回响(一)邑庙豫园书画善会与海上题襟馆书画会会史合编》,《荣宝斋》2014年第4期。
[32]陈师曾:《文人画之价值》,《美术丛刊》1932年第2期。
[33]陈世强:《转型期本土美术教学、学术的重审与再建--纪念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创建100周年》,《美术研究》2012年第2期。
[34]《马企周画展第一日》,《申报》1929年12月22日,第15版。
[35]《湖北水灾救济会书画展览会专叶:张善孖近作乙亥水灾图》,《天津商报画刊》1935年第15卷,第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