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单位犯罪的“单位”与单位人格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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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文篇名:On the “Unit” of Unit Crime and the Denial of Unit Personality
  • 作者:魏远文
  • 英文作者:WEI Yuan-wen;
  • 关键词:单位犯罪 ; 法人人格否认 ; 单位意志
  • 英文关键词:unit crime;;the denial of corporate personality;;unit will
  • 中文刊名:BFFX
  • 英文刊名:Northern Legal Science
  • 机构:佛山市人民检察院;
  • 出版日期:2019-07-15
  • 出版单位:北方法学
  • 年:2019
  • 期:v.13;No.76
  • 基金:国家检察官学院广东分院2018年度科研基金资助项目(GDFY2018-19)阶段性成果
  • 语种:中文;
  • 页:BFFX201904011
  • 页数:15
  • CN:04
  • ISSN:23-1546/D
  • 分类号:101-115
摘要
单位犯罪的"单位"之所以能够成为犯罪主体,是因为其有独立的人格,处罚单位可形成犯罪的抑制与预防功能,以及刑法不得忽视法人实在论的公共政策命题。基于此,应当承认一人公司可以成为犯罪主体。鉴于我国单位犯罪与个人犯罪罪刑标准大多差异悬殊,为防止自然人不当减免刑事责任,在部分场合应当否认单位犯罪人格。单位人格否认的刑法教义学根据是间接正犯理论,即自然人利用无犯罪故意的"工具"单位实施犯罪。单位有无被自然人作为工具加以利用,判断的关键是有无形成独立的意思,判断的资料是单位的财产、业务与人员是否与控制人出现混同,以及有无单位守法文化、是否制定了单位适法计划等。
        The reason why the "unit"in unit crime can become the subject of crime is because it has independent personality,the punishment unit can form the suppression and prevention function of crime,and the criminal law cannot ignore the public policy proposition of legal person's realism. Based on this,it should be admitted that one-man company can be the subject of crime. In view of the disparity in the standard of crimes between unit crimes and individual crimes in China,in order to prevent natural person from improperly reducing criminal responsibility,the criminal personality of units should be denied on some occasions. The basis of the criminal law doctrine of unit personality denial is the theory of indirect principal offense,that is,the natural person uses the "tool",unit without intentional crime. Whether the unit is used by natural person as a tool,the key to judgment is whether or not to form an independent meaning.The information to be judged is whether the unit's property,business and personnel are confused with the controller,and whether there is a unit-abiding culture or whether the unit legal application plan has been made.
引文
(1)所谓夫妻公司,是指一个公司内仅有两名股东,且这两名股东是一对夫妻。
    (2)鉴于国内与域外把单位犯罪与法人犯罪视为同一意思,为了便于文献引用及论述上的便利,本文同时使用这两个概念。
    (3)参见[日]末永敏和:《从商法的立场看日本法人犯罪的法律规制》,张凝译,载顾肖荣主编:《经济刑法》(第2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67页。
    (4)何秉松主编:《法人犯罪与刑事责任》,中国法制出版社1991年版,第106页。
    (5)See Sara Sun Beale and Adam G.Safwat,What Developments in Western Europe Tell Us about American Critiques of Corporate Criminal Liability,Buffalo Criminal Law Review,Vol.8,No.1(April 2004),pp.89-163.
    (6)关于我国刑法中首先承认单位犯罪的规定,有学者认为是1979年《刑法》121条的偷税抗税罪,也有学者主张是第127条的假冒注册商标罪。但是,这两个条款的规定都仅仅是单罚单位内部的主管人员与直接责任人员,未规定处罚单位,还难以说是单位犯罪的刑事立法。参见林荫茂:《单位犯罪理念与实践的冲突》,载《政治与法律》2006年第2期,第37页;陈兴良:《刑法适用总论》(上卷),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第626页。
    (7)杜文俊:《单位人格刑事责任研究》,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9-20页。
    (8)参见陈丽天:《单位犯罪刑事责任研究》,中国法制出版社2010年版,第101页。
    (9)参见《美国量刑指南---美国法官的刑事审判手册》,逄锦温等译,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418页。
    (10)参见赵秉志主编:《单位犯罪比较研究》,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50页。
    (11)参见前引(8),第101页。
    (12)See Meir Dan-Cohen,Epilogue on“Corporate Personhood”and Humanity,New Criminal Law Review:An International and 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Vol.16,No.2(Spring 2013),pp.300-308.
    (13)See Sara Sun Beale and Adam G.Safwat,What Developments in Western Europe Tell Us about American Critiques of CorporateCriminal Liability,Buffalo Criminal Law Review,Vol.8,No.1(April 2004),pp.89-163.
    (14)参见[德]汉斯·海因里希·耶赛克、托马斯·魏根特:《德国刑法学教科书》,徐久生译,中国法制出版社2017年版,第550页。
    (15)参见[日]甲斐克则:《责任原理与过失犯论》,谢佳君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6-7页。
    (16)参见[德]康德:《道德形而上学》,张荣、李秋零译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97页。
    (17)参见前引(15),第7-8页。
    (18)See Tracy Isaacs,Corporate Agency and Corporate Wrong doing,New Criminal Law Review:An International and 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Vol.16,No.2(Spring 2013),pp.241-260(250).
    (19)See IAN B.LEE,Corporate Criminal Responsibility as Team Member Responsibility,Oxford Journal of Legal Studies,Vol.31,No.4(Winter 2011),pp.755-781.
    (20)参见前引(18),第241-260页。
    (21)[日]西田典之:《共犯理论的展开》,江溯、李世阳译,中国法制出版社2017年版,第487页。
    (22)See Carlos Gómez-Jara Díez,Corporate Culpability as a Limit to the Overcriminalization of Corporate Criminal Liability:The Interplay Between Self-Regulation,Corporate Compliance,and Corporate Citizenship,New Criminal Law Review:An International and 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Vol.14,No.1(Winter 2011),pp.78-96.
    (23)参见陈兴良:《规范刑法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版,第258页。
    (24)参见毛玲玲:《新公司法背景下一人公司的刑法地位探析》,载《法学》2006年第7期,第70页。
    (25)参见前引(8),第103页。
    (26)参见李翔:《单位犯罪司法实证问题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12页。
    (27)参见周振杰:《比较法视野中的单位犯罪》,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89页。
    (28)参见范健、王建文:《公司法》,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215页。
    (29)参见刘伟:《一人公司单位犯罪主体资格的否认》,载《环球法律评论》2007年第5期,第72-74页。
    (30)参见赵秉志、侯帅:《当代公司犯罪争议问题研讨》,载《现代法学》2014年第7期,第12页。
    (31)参见朱慈蕴:《公司法人人格否认法理研究》,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101页。
    (32)参见李宗锷:《香港合约法与公司法》,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1997版,第124页,转引自庄劲:《论单位人格否认之法理》,载《国家检察官学院学报》2004年第1期,第5页。
    (33)See Carlos Gómez-Jara Díez,Corporate Criminal Liabilit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Are All Corporations Equally Capable of Wrongdoing,Stetson Law Review,Vol.41,Issue 1(Fall 2011),pp.41-62.
    (34)参见前引(8),第136-137页。
    (35)参见前引(32)庄劲文,第1-3页。
    (36)参见前引(33)。
    (37)参见前引(32)庄劲文,第5-6页。
    (38)参见前引(8),第140-141页。
    (39)参见张明楷:《刑法学》,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401页。
    (40)参见黎宏:《刑法学总论》,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270页。
    (41)参见前引(21),第99-101页。
    (42)参见李僚义、李恩民:《中国法人犯罪的罪与罚》,中国检察出版社1996年版,第68页。
    (43)参见娄云生:《法人犯罪》,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74-77页。
    (44)参见熊选国、牛克乾:《试论单位犯罪的主体结构》,载《法学研究》2003年第4期,第90页。
    (45)参见前引(4),第503-504页;卜维义:《法人犯罪及其双层机制与两罚制》,载《经济与法》1991年第6期,第11-12页。
    (46)参见周光权:《刑法总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98-99页。
    (47)参见叶良芳:《论单位犯罪的形态结构---兼论单位与单位成员责任分离论》,载《中国法学》2008年第6期,第92页;李翔:《单位犯罪主体归责的二重性》,载《法学》2010年第10期,第144页。
    (48)参见黎宏:《单位刑事责任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83-285页。
    (49)[日]平野龙一:《刑法的基础》,黎宏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68页。
    (50)参见孟维德:《公司犯罪---问题与对策》,五南图书出版公司2002年版,第113-116页。
    (51)同一视理论与代表责任具有相似性,都是指只有法人的代表机构和高级管理人员的犯罪行为才可能视为法人的犯罪行为,但替代责任理论则认为法人的雇员(而非高级管理人员)在职务范围内,为了单位的利益实施的犯罪行为都可以被认定为单位的犯罪行为。
    (52)组织失败理论最初是西欧国家和澳大利亚等国对单位犯罪所规定的要件形式,即法人的刑事责任不再仅限于法人对其法人成员为了本单位利益行为的替代责任,还包括法人作为一个组织未能成功阻止法人成员犯罪为基础的原理。
    (53)上海市人民检察院、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颁布的《刑法适用问题解答汇编(总则部分)》(2003年7月8日)认为,对单位法人人格否认细化了三种情形,即:(1)违法成立的单位;(2)从事违法犯罪活动;(3)名为单位、实为个人的情形。能否认定为刑法意义上的单位,应从单位的成立形式和组织结构看,经过有权机关或组织(如工商局、上级主管部门等)审批、登记注册的社会经济组织等可以认定为单位。但是,有些单位在形式上虽经工商部门审批、登记注册,但实质上为特定一人出资、特定一人从事经营管理活动,主要利益归也归属于该特定个人的,应当以刑法上个人论。
    (54)参见杨震:《论我国公司法人治理结构制度的完善》,载《法学研究》2003年第1期,第91页。
    (55)参见武晓雯:《论间接正犯》,清华大学2018年博士学位论文,第95页。
    (56)其中,人格混同一般是指股东与公司或者姐妹公司之间的混同,如资产不分、联合、人事交叉、业务混同等,导致外界无法分清是与股东还是与公司打交道;过度控制,是指通过对公司控制而实施了不正当的甚至是非法的影响;形骸化,是指公司和股东完全混同,以至于公司成为股东的另一个自我,或者公司成为股东的代理机构和工具,以至于造成股东即公司、公司即股东的不良境况。参见前引(31)朱慈蕴文,第101、124、143页。也有观点认为,民商法上人格否认的主要类型是:公司资本是否充足、是否存在欺诈、是否遵守公司章程以及是否存在过度控制。参见施天涛:《公司法论》,法律出版社2018年版,第34-35页。
    (57)张维迎:《理解公司---产权、激励与治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185页。
    (58)参见蒋大兴:《里程碑还是误导---对夫妻公司法人格否认裁判思维的批评》,载《南京大学法律评论》2001年秋季号,第198页;参见杨凝:《夫妻公司设立若干问题探究》,载《甘肃政法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第152-153页。
    (59)例如《关于办理走私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2002年7月8日)第18条规定,“具备下列特征的,可以认定为单位走私犯罪:(1)以单位的名义实施走私犯罪,即由单位集体研究决定,或者由单位的负责人或者被授权的其他人员决定、同意;(2)为单位谋取不正当利益或者违法所得大部分归单位所有。
    (60)如有法院判决认为,郭某作为公司业务员在代理报关业务中参与走私,所得利益归属公司。由于郭某所在的代理报关公司和申报关税公司之间已有3年以上的业务往来,一般情况下,新业务是由双方负责人谈定,再由业务员具体操作、联系,在运作中,业务员不需向公司汇报工作细节。这次郭某所做的业务是老业务,所以无需公司具体再授权,属于已经授权郭某直接操作的业务,且犯罪利益归属单位,法院认定郭某的行为系出于单位的意志。参见单位犯罪课题组:《上海法院系统审理单位犯罪情况调查》,载游伟方编:《华东刑事司法评论》(第4卷),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290页。尽管司法判例认定为单位犯罪,但笔者认为,此种场合单位有可能被蒙在鼓里,认定单位犯罪就会使单位成为普通职员冒险间接获利的替罪羊,因此,可以考虑人格否认。
    (61)企业守法规则,较早可见于黎宏的观点,参见前引(48),第61页。在有些文献中也译为“企业适法计划”,参见前引(27),第117页。另外,有学者将其译为“法人的守法责任论”,参见前引(26),第11页。
    (62)上级责任原则,在很多文献中也被称为替代责任原则,考虑到尊重部分文献的引文,本文同时使用这两个概念。
    (63)See VED P.NANDA,Corporate Criminal Liability in the United States:Is a New Approach Warranted?The American Journal of Comparative Law,Vol.58,(2010),pp.605-630.
    (64)See Kevin B.Huff,The Role of Corporate Compliance Programs in Determining Corporate Criminal Liability:A Suggested Approach,Columbia Law Review,Vol.96,No.5(Jun.,1996),pp.1252-1298.
    (65)参见《澳大利亚联邦刑法典》,张旭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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