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润下”与北宋濮议
|
摘要
治平二年(1065)四月,宋英宗下诏议濮王礼,礼官拟定"皇伯考",多数士大夫予以认可,宰辅却主张"皇考",濮议由此展开。八月开封大雨,成为濮议的重要转折点。以台谏为主的士大夫借助"水不润下"的灾异理论,指出水灾是由濮议引发,并抨击宰辅的"皇考"主张。欧阳修否定水灾与濮议相关,认为英宗、宰辅并无过错,不会招致天谴。双方的对立解释,既是政治立场的不同,也有新旧思想的冲突。
Emperor Yingzong of Song dynasty ordered a discussion on the etiquette of his biological father"Puwang"( 濮王) in April 1065. Officials in charge of etiquette suggested calling"huangbokao"( 皇伯考,emperor's uncle),which was recognized by the majority. However,the Prime Minister and deputy Prime Minister advocated calling "huangkao"( 皇考,father). So Puyi( the debate about determining the etiquette of Puwang) happened. August's heavy rain in Kaifeng was an important turning point in the event.Admonishing system officials employed the disaster theory of "shuiburunxia "( 水 不 润 下, water related natural disasters),stressed that floods disaster was caused by "Puyi "( 濮议),and attacked the Prime Ministers' claims of "huangkao". Ouyang xiu denied that floods disaster was related to "Puyi",and believed that Yingzong and prime ministers were not at fault and would not incur divine punishment. The opposing interpretation of the two sides was not only the difference in political standpoint,but also the conflict of old and new ideas.
Emperor Yingzong of Song dynasty ordered a discussion on the etiquette of his biological father"Puwang"( 濮王) in April 1065. Officials in charge of etiquette suggested calling"huangbokao"( 皇伯考,emperor's uncle),which was recognized by the majority. However,the Prime Minister and deputy Prime Minister advocated calling "huangkao"( 皇考,father). So Puyi( the debate about determining the etiquette of Puwang) happened. August's heavy rain in Kaifeng was an important turning point in the event.Admonishing system officials employed the disaster theory of "shuiburunxia "( 水 不 润 下, water related natural disasters),stressed that floods disaster was caused by "Puyi "( 濮议),and attacked the Prime Ministers' claims of "huangkao". Ouyang xiu denied that floods disaster was related to "Puyi",and believed that Yingzong and prime ministers were not at fault and would not incur divine punishment. The opposing interpretation of the two sides was not only the difference in political standpoint,but also the conflict of old and new ideas.
引文
[1]目前学界有关“濮议”的研究成果较多,多以政治史为研讨核心,代表性论述有:程光裕《北宋台谏之争与濮议》(《大陆杂志》第23卷第8期,1961年)重在论述台谏权力的扩张与宰执在濮议上的对抗;刘子健《欧阳修的治学与从政》指出濮议其实是曹太后与英宗不和所引发,并由此分成两派(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4年,页236-237);小林义广《“濮议”小考》(《东海大学纪要文学部》第54辑,1990年)对濮议的政治过程进行了详细梳理,并从皇权的角度予以分析;张钰翰《北宋中期士大夫集团的分化:以濮议为中心》(《宋史研究论丛》第14辑,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13年)则重在讨论濮议所引发的党争问题。另有研究者从礼学、儒学角度对濮议进行新的解读,如王云云《北宋礼学的转向:以濮议为中心》(《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刘丰《北宋礼学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第六章第四节“濮议与北宋儒学的发展”.
[2](汉)班固.汉书·卷二七上[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相关研究成果可参见: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第28卷1号,1968年)、小岛毅《宋代天谴论的政治理念》(收入沟口雄三、小岛毅主编:《中国的思维世界》,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杨世文:《瑞异理论与宋代政治》(《宋代文化研究》第6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5年,页71-85)、刘复生《“天命”观在宋代的嬗变》(《邓广铭教授百年诞辰纪念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页292-306).
[4]张钰翰.北宋中期士大夫集团的分化:以濮议为中心[J].宋史研究论丛,14,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13.
[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6.
[6]关于“濮议”的缘起与过程,可参见:(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濮议[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8.
[7]虞云国.宋代台谏制度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
[8](宋)佚名.忠献韩魏王(琦)家传·卷六[M].北京:线装书局,2004.
[9](元)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10](宋)欧阳修.归田录·卷二[M].北京:中华书局,1981.
[11]程民生.北宋开封气象编年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2](宋)佚名.雨灾求直言诏[C]//.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三.北京:中华书局,1962.
[13]有关吕诲“濮议”中的政治活动,除《续资治通鉴长编》外,司马光在为其所撰写的墓志铭中并没有反映,《东都事略·吕诲传》也无相关记载,《宋史·吕诲传》则对之进行了着重叙述.
[14](明)黄淮,杨士奇.历代名臣奏议·卷三〇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15](清)徐松等.宋会要辑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16](汉)郑玄注,(唐)陆德明音义,(唐)孔颖达疏.礼记注疏·卷一二[M].北京:中华书局,1980.
[17](宋)吕大防.上英宗论水灾[C]//.(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四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18]《宋史》卷三二一《吕诲传》,页10428-10429。吕诲劾韩琦“不忠五罪”之疏,众书不载,单见《宋史·吕诲传》。与范纯仁、吕大防弹劾欧阳修之疏,则见于赵汝愚编:《宋朝诸臣奏议》卷八九《上英宗乞正宰执怀邪诖误之罪》,页965—966;《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治平三年正月壬午至癸酉条,页5023—5025.
[19]欧阳修所论,皆见《欧阳修全集》卷一二三《濮议卷四·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页1867—1870。然其说“是岁十月撰,不曾进呈”,点校者以为“是岁”是指治平二年,因为治平元年十月濮议尚未开始,治平三年十月又已结束,所推论当是。而李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径引此札子,无考辨,而是将其系在治平三年的正月,以“中书”的名义所上,并未明言是欧阳修所撰(卷二○七,治平三年正月癸酉,页5025)。笔者以为,这封札子应该是欧阳修在治平二年十月所撰,在治平三年正月以宰执的名义上奏的.
[20](宋)欧阳修.欧阳修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1.
[21]欧阳修是儒学复兴运动的主力干将,其在经学、史学上有很多学术革新,已为研究者所充分讨论。部分研究者认为欧阳修强烈质疑天人感应,相关文本依据主要是《新唐书·五行志序》《易或问》。代表性研究论文如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第28卷1号,1968年)。从欧阳修在濮议中涉及灾异的说法,有研究者认为这其实是反灾异经学的体现,近期的研究成果如曾建林:《欧阳修经学思想研究》,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年,页170.
[22]至和三年,欧阳修在奏疏中说:“《五行传》曰:‘简宗庙则水为灾。陛下严奉祭祀,可谓至矣,惟未立储贰。……至于水者,阴也,兵亦阴也,武臣亦阴也,此推类而易见者。天之谴告,苟不虚发,惟陛下深思而早决,庶几可以消弭灾患而转为福应也。”(《欧阳修全集》卷一○九《论水灾疏》,页1658-1661).
[23](日)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J].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1968,28(1).
[24](日)土田健次郎.欧阳修试论:理·人情·自然·简易[J].中国:社会と文化,1988(3).
[25](日)小岛毅.宋代天谴论的政治理念[C]//.沟口雄三、小岛毅主编.中国的思维世界.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26]相关研究可参见:(日)影山辉国:《汉代における灾异と政治:宰相の灾异责任を中心に》,《史学杂志》第90编第8号,2006年,页46-68;陈侃理:《灾异的政治文化史:儒学、术数与政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页200-209.
[27]关于宋代“天人相分”思想的研究,可参见:吕变庭.宋代天人相分思想研究:以哲学与科学的关系为视角[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汉)班固.汉书·卷二七上[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相关研究成果可参见: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第28卷1号,1968年)、小岛毅《宋代天谴论的政治理念》(收入沟口雄三、小岛毅主编:《中国的思维世界》,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杨世文:《瑞异理论与宋代政治》(《宋代文化研究》第6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5年,页71-85)、刘复生《“天命”观在宋代的嬗变》(《邓广铭教授百年诞辰纪念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08年,页292-306).
[4]张钰翰.北宋中期士大夫集团的分化:以濮议为中心[J].宋史研究论丛,14,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13.
[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6.
[6]关于“濮议”的缘起与过程,可参见:(宋)杨仲良.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五·濮议[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8.
[7]虞云国.宋代台谏制度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
[8](宋)佚名.忠献韩魏王(琦)家传·卷六[M].北京:线装书局,2004.
[9](元)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10](宋)欧阳修.归田录·卷二[M].北京:中华书局,1981.
[11]程民生.北宋开封气象编年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2](宋)佚名.雨灾求直言诏[C]//.宋大诏令集·卷一五三.北京:中华书局,1962.
[13]有关吕诲“濮议”中的政治活动,除《续资治通鉴长编》外,司马光在为其所撰写的墓志铭中并没有反映,《东都事略·吕诲传》也无相关记载,《宋史·吕诲传》则对之进行了着重叙述.
[14](明)黄淮,杨士奇.历代名臣奏议·卷三〇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15](清)徐松等.宋会要辑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16](汉)郑玄注,(唐)陆德明音义,(唐)孔颖达疏.礼记注疏·卷一二[M].北京:中华书局,1980.
[17](宋)吕大防.上英宗论水灾[C]//.(宋)赵汝愚.宋朝诸臣奏议·卷四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18]《宋史》卷三二一《吕诲传》,页10428-10429。吕诲劾韩琦“不忠五罪”之疏,众书不载,单见《宋史·吕诲传》。与范纯仁、吕大防弹劾欧阳修之疏,则见于赵汝愚编:《宋朝诸臣奏议》卷八九《上英宗乞正宰执怀邪诖误之罪》,页965—966;《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治平三年正月壬午至癸酉条,页5023—5025.
[19]欧阳修所论,皆见《欧阳修全集》卷一二三《濮议卷四·论议濮安懿王典礼札子》.北京:中华书局,2001年,页1867—1870。然其说“是岁十月撰,不曾进呈”,点校者以为“是岁”是指治平二年,因为治平元年十月濮议尚未开始,治平三年十月又已结束,所推论当是。而李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径引此札子,无考辨,而是将其系在治平三年的正月,以“中书”的名义所上,并未明言是欧阳修所撰(卷二○七,治平三年正月癸酉,页5025)。笔者以为,这封札子应该是欧阳修在治平二年十月所撰,在治平三年正月以宰执的名义上奏的.
[20](宋)欧阳修.欧阳修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1.
[21]欧阳修是儒学复兴运动的主力干将,其在经学、史学上有很多学术革新,已为研究者所充分讨论。部分研究者认为欧阳修强烈质疑天人感应,相关文本依据主要是《新唐书·五行志序》《易或问》。代表性研究论文如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第28卷1号,1968年)。从欧阳修在濮议中涉及灾异的说法,有研究者认为这其实是反灾异经学的体现,近期的研究成果如曾建林:《欧阳修经学思想研究》,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4年,页170.
[22]至和三年,欧阳修在奏疏中说:“《五行传》曰:‘简宗庙则水为灾。陛下严奉祭祀,可谓至矣,惟未立储贰。……至于水者,阴也,兵亦阴也,武臣亦阴也,此推类而易见者。天之谴告,苟不虚发,惟陛下深思而早决,庶几可以消弭灾患而转为福应也。”(《欧阳修全集》卷一○九《论水灾疏》,页1658-1661).
[23](日)寺地遵.欧阳修における天人相关说への怀疑[J].广岛大学文学部纪要,1968,28(1).
[24](日)土田健次郎.欧阳修试论:理·人情·自然·简易[J].中国:社会と文化,1988(3).
[25](日)小岛毅.宋代天谴论的政治理念[C]//.沟口雄三、小岛毅主编.中国的思维世界.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26]相关研究可参见:(日)影山辉国:《汉代における灾异と政治:宰相の灾异责任を中心に》,《史学杂志》第90编第8号,2006年,页46-68;陈侃理:《灾异的政治文化史:儒学、术数与政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页200-209.
[27]关于宋代“天人相分”思想的研究,可参见:吕变庭.宋代天人相分思想研究:以哲学与科学的关系为视角[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