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妻、巫术、斯基明顿与理性的商人:《卡斯特桥市长》里的共同体范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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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文篇名:Wife Sale,Witchcraft,Skimmington and the Prudent Businessman:A Study of the Paradigms of Community in 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
  • 作者:胡怡君
  • 英文作者:Hu Yijun;
  • 关键词:共同体 ; 共有的习惯 ; 经济人 ; 商业文明 ; 《卡斯特桥市长》
  • 中文刊名:WGWX
  • 英文刊名:Foreign Literature Review
  • 机构: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商务外语学院;
  • 出版日期:2019-05-18
  • 出版单位:外国文学评论
  • 年:2019
  • 期:No.130
  • 语种:中文;
  • 页:WGWX201902011
  • 页数:18
  • CN:02
  • ISSN:11-1068/I
  • 分类号:183-200
摘要
《卡斯特桥市长》呈现了两种共同体范式:其一为以公开性、集体性和仪式性为主要特征、以平民共有的习惯与道德原则为基础的旧共同体,小说中亨察尔卖妻、问卜及贫民的讦奸等行为都符合这种旧共同体秩序;其二则是伐尔伏雷代表的新共同体,即启蒙运动之后启蒙思想家、功利主义者和实证主义者等基于个体主义所构想的商业文明社会,理性、谨慎且兼顾同情的商人个体成为新共同体的组成单位。哈代在小说中着重刻画了前一种共同体,同时也展现了两种共同体范式正在进行新旧交替这一现实。
        
引文
(1)See Florence Emily Hardy,The Early Life of Thomas Hardy,1840-1891,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1,p.223.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Early”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2)Andrew Radford,“Folklore and Anthropology”,in Phillip Mallett,ed.,Thomas Hardy in Contex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3,p.210.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Folklore”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3)详见聂珍钊、刘富丽等《哈代学术史》,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236页。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哈》”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4)Merry Williams,A Preface to Hardy,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5,p.48.
    (5)Qtd.in Merry Williams,A Preface to Hardy,p.48.
    (6)托马斯·哈代《卡斯特桥市长》,侍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年,第28页。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卡》”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7)殷企平在讨论该小说中的新型共同体建设时,把小说名称译为《卡斯特桥镇长》,并认为我国流行的译名《卡斯特桥市长》是误译(详见殷企平《想象共同体:〈卡斯特桥镇长〉的中心意义》,载《外国文学》2014年第3期,第44页),考虑到哈代在小说头几章的描述以及人们对“市长”一词在日常语境中的理解与阐释,“镇长”确实是更妥帖的译法。而这里的“镇”更贴近现代意义上的“村镇”,而非“市镇”。为讨论方便,本文仍沿用“卡斯特桥市”及“市长”这两个译名。
    (8)Harold James Perkin,The Origins of Modern English Society 1780-1880,London:Routledge & Kegan Paul,1976,p.17.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Origins”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9)迪瓦恩在谈到哈代时期的社会阶层分布时,也强调阶层之间的不稳定性和流动性(see Christine Devine,“Hardy and Social Class”,in Phillip Mallett,ed.,Thomas Hardy in Context,p.174.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Hardy”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10)为了凸显大地主阶层的权势地位,迪瓦恩用1872年哈代在发表小说《绿林荫下》(Under the Greenwood Tree)后拿到的30英镑版权费进行了比较(see “Hardy”:169)。
    (11)这里的集团指父权制或宗法制社会中的世俗权威和宗教或心理权威(详见E.P.汤普森《共有的习惯》,沈汉、王加丰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38-47页。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将随文标出该著名称简称“《共》”和引文出处页码,不再另注)。
    (12)See F.M.L.Thompson,English Landed Society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London:Routledge,2007,pp.208-209.
    (13)F.M.L.Thompson,English Landed Society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p.196.
    (14)这也是“阶层”与“阶级”(class)两词内涵的最大区别。帕金称,1810年代到1820年代,“李嘉图的追随者们首次在政治经济学中引入‘阶级’概念”(Origins:27)。阶级是与启蒙思想和现代化以及与旨在推翻特定阶层的工人运动有密切关联的概念。在《英国工人阶级的诞生》中,汤普森将“阶级意识”的成熟时间定为1830年,并指出“1830年之后,定义较明确的一般马克思主义意义上的阶级意识开始成熟起来”(E.P.汤普森《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下],钱乘旦等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836页),当“他们之间有共同利益,他们的利益与其他人不同(而且常常对立)时,阶级就产生了”(E.P.汤普森《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上],钱乘旦等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2页)。
    (15)“四十”这个数字在犹太教和基督教的经文中经常出现,可能并非确指,如《创世纪》中引发大洪水的雨下了四十个昼夜(《圣经·创世纪》7:4),摩西在西奈山上待了四十个昼夜(《圣经·申命记》9:11),先知以利亚走了四十个昼夜才到达何烈山(《圣经·列王纪上》19:8),耶稣被圣灵带入旷野,禁食了四十个昼夜(《圣经·马太福音》4:2),耶稣复活到升天也经历了四十个昼夜(《圣经·使徒行传》1:3)等等,不胜枚举。哈代这里连用“四十”可能是刻意让《圣经》话语掺杂其中。
    (16)Qtd.in Genevieve Abravanel,“Hardy's Transatlantic Wessex:Constructing the Local in 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in Novel:A Forum on Fiction,39 (2005),p.112.
    (17)See Christine Winfield,“Factual Sources of Two Episodes in The Mayor of Casterbridge”,in Nineteenth-Century Fiction,25 (1970),pp.225-229.
    (18)英国于1857年通过《婚姻诉讼法》(Matrimonial Causes Act),承认离婚的合法地位,但当时离婚的条件十分苛刻,“婚姻的终止须得国会同意,且得是通奸的缘故,无过错一方可以再婚”(Peter Maddox,“The Background of,and Contemporary Reaction to,the Matrimonial Causes Act,1857”,in Cambrian Law Review,18 [1987],p.64)。在这之前,教会不允许离婚,虽然1670年议会通过《国会私法》允许了一桩离婚案,开了离婚的先河,但手续烦琐、费用高昂,只为少部分特权阶级行了便利。
    (19)汤普森自己承认,“一些女权主义者判定我的讲座是用男人的眼光看证据,违反了看‘妇女史’的正确眼光。美国的女权主义者……最强烈地表示了这种批评”(《共》:491)。不过,他认定自己是支持女权的,因为在考察十八世纪的卖妻行为时,他一直强调妇女(妻子)的主观意愿与独立性,及一些实例中的商榷而非强迫态度(详见《共》:494-495)。
    (20)Herbert Grimsditch,Character and Environment in the Novels of Thomas Hardy,New York:Russell & Russell,1925,p.75.
    (21)这种怀疑和抵抗态度其实在启蒙初期就普遍存在。比如,“十八世纪中叶,布里斯托诸多知识分子对于神启、天意、鬼魂及反牛顿哲学持部分或全部肯定态度”(Jonathan Berry,Witchcraft and Demonology in South-West England, 1640-1789,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11,p.170)。
    (22)乌特·哈内赫拉夫《西方神秘学指津》,张卜天译,商务印书馆,2018年,第49-50页。
    (23)乌特·哈内赫拉夫《西方神秘学指津》,第50页。
    (24)比如伊安·波士特里奇强调十八世纪巫术已凋敝,在经历了十七世纪中叶后期启蒙的萌芽以及教育与现代意识的普及之后,巫术已沦为乡村、迷信、混乱、激情等的代名词,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新教、城市、科学、有序、理性等进步语汇(see Ian Bostridge,Witchcraft and Its Transformations c.1650–c.1750,Oxford:Clarendon,1997,pp.144-154)。
    (25)斯基明顿是一种流行于英国乡村的带有嘲讽性质的公共游行:“它们是由喧闹的鼓声及音乐伴奏、一人或多人参与的游行。参与者有时穿着戏服(经常打扮成女人),或者步行,或者骑马(通常倒骑,如果有两人,就面对面骑行),或跨坐在一根棍子上,或坐在手推车里。”(James Stokes,“Landscape,Movement,and Civic Mimesis in the West of England”,in Early Theatre,6.1 [2003],p.10)
    (26)在早期英国法律中,叛逆罪分为轻叛逆罪(Petit Treason)和重叛逆罪(High Treason)两种,“从1351年直至1790年,英国法律规定,谋杀亲夫的女性犯‘轻叛逆罪’,要遭受女卖国贼同样的命运: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Shelley A.M.Gavigan,“Petit Treason in Eighteenth-Century England:Women's Inequality before the Law”,in Canadian Journal of Women and the Law,3 [1989],p.336)。根据帕金对“轻叛逆罪”的重新阐释,在恩庇制度盛行的乡村,下级对上级的不顺服取代“杀害”成为定罪的关键词,可以说,轻叛逆罪的范围由此拓展了(see Origins:37)。
    (27)See Edward Jenks,ed.,Stephen's Commentaries on the Law of England,vol.IV,London:Butterworth & Co.,1922,p.60.
    (28)滕爱云《哈代小说艺术的狂欢化》,载《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5期,第95页。
    (29)陈珍《论哈代小说〈卡斯特桥市长〉中的狂欢艺术》,载《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5期,第95页。
    (30)即,雇主与雇工一般以自然年为单位签立合同,并确认雇工胜任的工作和雇主即将支付的薪资,双方由此达成劳动合同关系(see T.Henry Baylis,The Rights,Duties,and Relations of Domestic Servants,Their Masters and Mistresses,London:Sampson Low,Son & Co.,1857,p.11)。
    (31)See T.Henry Baylis,The Rights,Duties,and Relations of Domestic Servants,Their Masters and Mistresses,p.13.
    (32)See W.A.Armstrong,Farmworkers in England and Wales,London:Longmans,Green,and Co.,1992,p.22.
    (33)最具代表性的要算亚当·斯密先后于1759年与1776年出版的《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斯密在格拉斯哥大学的教职是道德哲学教授,《道德情操论》与《国富论》皆由其课堂讲义整理而来,所以《国富论》是一部在道德哲学观照下的关于个人和国家商业行为的论著。作为商业文明社会的个体,“如果他[某个个体]能够鼓动他们[其他个体]的自爱心,使其有利于己,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为他而做他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他们就是为他们自己的利益”(亚当·斯密《国富论》[上],郭大力、王亚南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第10页)。斯密意图建构一个符合美德、利己且利他、不断积累财富的经济乌托邦。
    (34)阿瑟·赫尔曼《苏格兰:现代世界文明的起点》,启蒙编译所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6年,第94-95页。
    (35)详见阿瑟·赫尔曼《苏格兰:现代世界文明的起点》,第57-100页。值得一提的是,英国社会人类学家艾伦·麦克法兰(Alan Macfarlane)著有《英国个人主义的起源》一书,提出与诸多历史学家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早在中世纪,英格兰就已存在作为社会体制的个人主义,个人主义是现代化的前提而非结果,他由此否认了英格兰近代史中的共同体概念(详见艾伦·麦克法兰《英国个人主义的起源》,管可秾译,商务印书馆,2017年,第10页)。不过,麦克法兰的研究大多基于埃塞克斯郡(Essex)厄尔斯科恩(Earls Colne)这一个村庄的相关史料,也许并不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而且他所提的个人主义概念与苏格兰启蒙运动的个人主义在定义上也不尽相同,前者指“与团体和国家相比较,个人享有更大的权力和特权”(艾伦·麦克法兰《英国个人主义的起源》,第11页),是一种对经济领域考量后得到的占有性个人主义,而后者指道德意义上的无偏差个体,是建立自信、优雅、文明的现代商业社会的基础。众所周知,哈代是功利主义和进化论的忠实信徒,无论是实证主义,还是功利主义或进化论都是苏格兰启蒙运动的遗产,都以个体的自我发展和自我实现作为社会发展的基础。因此,哈代在小说中呈现的卡斯特桥旧秩序和对新个体伐尔伏雷的刻画,更符合研究欧洲现代化进程的学者的一般阐述,而吴笛称哈代“缺乏对社会发展规律的深刻的认识和分析”(吴笛《哈代新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59页),可能并不符合实情。
    (36)Thomas Hardy,Thomas Hardy:Selected Letters,ed.Michael Millgate,Oxford:Clarendon,1990,p.386.
    (37)See T.R.Wright,“Positivism:Comte and Mill”,in Phillip Mallett,ed.,Thomas Hardy in Context,pp.296-298.
    (38)T.R.Wright,“Positivism:Comte and Mill”,in Phillip Mallett,ed.,Thomas Hardy in Context,p.300.
    (39)See T.R.Wright,“Positivism:Comte and Mill”,in Phillip Mallett,ed.,Thomas Hardy in Context,p.301.
    (40)Thomas Hardy,Thomas Hardy:Selected Letters,p.35.
    (41)See John Stuart Mill,On Liberty and Utilitarianism,London:Bantam Books,1993,pp.64-67.
    (42)越来越多的苏格兰人“在十七世纪八十年代去往南北卡罗莱纳州和特拉华州,在接下来的一个多世纪,又去往北美与加勒比地区的大部分地区”(阿瑟·赫尔曼《苏格兰:现代世界文明的起点》,第18页)。
    (43)刘金源《农业革命与18世纪英国经济转型》,载《中国农史》2014年第1期,第81页。
    (44)“经济人”假设最初由斯密提出,这个“非常理性的人,总是追求自身利益,对自己的收入和财富实际或可能出现的变化会迅速做出反应”(William D.Grampp,“Adam Smith and the Economic Man”,i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56.4 [1948],p.315)。后来的经济学家在对密尔的政治经济学进行评论时也常用“经济人”这一概念。
    (45)Martin Hollis and Edward J.Neil,Rational Economic Man:A Philosophical Critique of Neo-Classical Economic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p.48.
    (46)Martin Hollis and Edward J.Neil,Rational Economic Man:A Philosophical Critique of Neo-Classical Economics,p.49.
    (47)“亨察尔是19世纪英国农村旧式人物的代表……伐尔伏雷则是新兴农村社会及其新型经济秩序的代表。”(《哈》:199)
    (48)转引自殷企平《想象共同体:〈卡斯特桥镇长〉的中心意义》,载《外国文学》2014年第3期,第45页。
    (49)Penelope Vigar,The Novels of Thomas Hardy:Illusion and Reality,London:Bloomsbury Academics,2013,p.159.
    (50)殷企平《想象共同体:〈卡斯特桥镇长〉的中心意义》,载《外国文学》2014年第3期,第50页。
    (51)亨察尔问卜天气,准备与伐尔伏雷竞争之时,“这个时期正是外国竞争尚未参加进来改革粮食交易的前几年……每月小麦的市价,全看国内的收成来决定”(《卡》:202)。这是指《谷物法》实行期间。1815年通过的《谷物法》旨在保护英国地主及农民免受来自外国进口低价谷物的竞争,它规定在英国粮价每夸脱(约合12.7千克)低于80先令时,绝对禁止粮食进口。《谷物法》的实质是盛行于十七及十八世纪、主张贸易保护的重商主义,其中还有一些重农学派关于农业作为社会财富真正源泉的思想的残留。亚当·斯密在《国富论》第四篇中细数重商主义与重农主义的不合理性,其中也提到重商主义下诸多限制国外谷物输入法令的危害。在他看来,“无限制无拘束的谷物贸易自由,既然是防止饥馑的痛苦之唯一有效的方法,所以亦是缓和粮食不足的不便之最好的药方”(亚当·斯密《国富论》[下],郭大力、王亚南译,译林出版社,2011年,第92页)。1846年,《谷物法》被废除。
    (52)原诗为:“Within a churchyard,on a recent grave,/ I saw a little cage / That jailed a goldfinch.All was silence save / Its hops from stage to stage./ There was inquiry in its wistful eye,/ And once it tried to sing;/ Of him or her who placed it there,and why,/ No one knew anything.”(J.O.Bailey,The Poetry of Thomas Hardy:A Handbook and Commentary,Chapel Hill: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70,p.389)
    (53)转引自吴笛《哈代新论》,第54页。
    (54)详见殷企平《西方文论关键词:共同体》,载《外国文学》2016年第2期,第71-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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