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刻崔子玉座右铭组印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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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整理公布了四川省内江市东兴区文管所收藏的齐白石组印,结合存世文献,首次发现齐白石与川军将领胡锐的艺文交往,完善了齐白石社会交际网络,丰富了我们对齐白石篆刻创作形式的认识,考证出1933年齐白石落款年龄的计算方式已在实际年龄上虚加两岁,而非白石老人自述的1937年开始"瞒天过海"法。
引文
1川军将领胡锐的收藏品主要保存在四川省群众艺术馆和内江市东兴区文管所。2011年3月25日博宝资讯网(博宝艺术网数据中心)发布了“内江发现一批齐白石印章”的新闻报道。据东兴区档案局退休干部朱善崇回忆,这批印章是新中国成立后有关部门移交到档案馆,再由档案馆移交文管所。本文单个印章信息包括作品的编号、名称、材质、尺寸、边款、印面及著录等基本信息,关于印章形制、印文、材质、刻铸、印钮、边款等名词的界定均参考台北“故宫博物院”那志良《印通释》。创作时间则根据作者自刻边款确定,在传统纪年方式的基础上加注公元纪年。地理行政区划以2015年四川省发改委公布为准。
2崔瑗(77-142),字子玉,涿郡安平人,早年丧父,锐志好学,拜贾逵为师,通晓天文易经左传,与张衡、马融等为伍,官至济北相,善章草,所撰铭箴碑赋为后世称颂。
3在“无道人之短”印边款“寰将军索刻崔子玉坐右铭”中齐白石出现笔误,将“座右铭”误刻为“坐右铭”。
4 3号印的印文有两种不同版本,齐白石刻“受恩慎勿忘”,而崔子玉原文为“受施慎勿忘”。
5 1927年,胡锐担任吉林督署参谋长的证据在书画题跋中有保存,内江市东兴区文管所藏谢式瑾《行书佛经》扇面(藏品编号23)有“丁卯(1927)中伏值晋藩大哥将军荣膺吉林督署参谋长之聘,分袂在即特挥汗书此以赠敬乞指疵。弟谢式瑾同客京师”句。另外在谢式瑾(子颖)《菊花图》(藏品编号32)中也有类似题款:“丁卯(1927)仲夏晋藩仁兄将军荣任吉督参谋长,行将赴任,无以为别,时绘此赠作纪念,工拙不计,尚希教正。子颖弟谢式瑾时在京师。”
6戴山青编《齐白石篆刻作品集》中除了著录“胡锐之印”,还收录有两枚印章与胡锐有关,一枚是445页的“威将军”,该印有“寰将军。白石山人”边款。1923年9月6日胡锐被北洋政府授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但查阅《中华民国北洋政府授予将军全录》无“竟威将军”名称,再使用“、寰”二字在将军全录中检索,类似名称有“寰威将军”为广西的林虎(1887-1960)。另一枚是290页收录的“胡锐”印,惜无边款,该印同时著录于重庆博物院编《齐白石印汇》。关于胡锐的生平可参阅邹作圣的论文,发表于2006年内江市政协编《内江文史》第23辑。
7郎绍君.齐白石的世界[M].台北:羲之堂,2002:115.
8重庆博物馆编.齐白石印汇[M].成都:巴蜀书社,1988:9.48.
9齐白石为陆质雅创作的一套自用印见2007年6月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大匠之门-齐白石书画篆刻专场”第536号拍品。
10陈明远.文化人的经济生活[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22.
11北京画院藏齐白石《丙子杂记》中记录1936年白石老人书画篆刻销售及家庭支出情况,其中篆刻的收费是按每字四元计算,如二月五日刊一石四字(曾氏仲鸣)收费十六元。十一月廿五日刊二石五字(曾德威、学道)共收费廿元。以上收费标准与1931年白石老人在《齐白石卖画及篆刻规例》的规定“刻印每字四元,名印与号印,一白一朱,馀印不刻”相吻合,边款应为“白石”。如果边款要加刻题跋、年月和上款,需额外付费。
12郎绍君.齐白石的世界[M].台北:羲之堂,2002:115-116.
13信札内容源自2016年4月30日《美术报》刊登“和齐白石交朋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短文。
14齐白石口述,张次溪笔录.白石老人自述[M].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4:171.
15齐良琨口述,卢节整理.父亲齐白石和我的艺术生涯[M].北京:海潮出版社,1993:11.
16寿山石,兽钮,尺寸不详,朱文,二行四字,曰“半山后人”。阴刻行书边款二行,曰“七六衰翁为治公制于渝”。旁有熊伯齐观款。半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号。王缵绪为晚清秀才,能诗善书,自诩为王安石后人。王缵绪旧藏。2012年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秋季艺术品拍卖0668号拍品。
17《荷花鱼蟹图》现藏四川博物院,立轴,纸本,水墨设色,纵137.4厘米,横35.1厘米。图中描绘盛夏时节,荷花盛开,枝叶劲挺,莲蓬饱满,鱼、虾、蟹游戏于荷叶之间。画面右侧题有行书款一行,曰“甫澄仁兄将军属。丙子五月白石齐璜年七十又六矣”。款尾钤朱文方印“白石”。
18《中英印草》手稿现藏四川博物院,与齐白石《墨志楼刊经图》《万里归帆图》合裱成一手卷,行书,24行,曰:“谁知世隐(本市字)有斯人,寂寞怜君相与亲。迎母偕妻身万里,雪中来此立程门。不闻车马寂头陀,无奈从游诸子何。石倩离燕祥止至,替人还喜蜀人多。践约毋忘旧帝京,三军一掷宦情轻。(癸酉春中英来函云决秋来负笈北上)蜀中不独官声美,篆刻犹堪后世名。客居能自耐寥寥,将比萍翁并富豪。(余有三百石印斋)笑汝他时归隐路,一家眷属印三挑。书中英弟印草后,四绝句另行书赠。时甲戌春。小兄齐璜年七十又四。”款尾钤白文方印“白石翁”和朱文方印“穷后能诗”。
19齐白石的书信中,最迟在1932年,齐白石年龄的计算即已经在实际年龄上虚加两岁,北京画院收藏的一封齐白石致姚石倩书信(自署九月十九日,未署具体年份,北京画院编第26封)可做证据,该信有两句可判定书写时间:第一句是“近今四川又来一学篆刻者,罗祥止,自言十二岁即学篆刻。”关于罗祥止拜师白石老人的时间,齐、罗二人均有书面文字涉及,民国二十二年(1933)十一月二十二日齐白石在《祥止印草》序中写道“今之刻印者,唯有曾默躬删除古人一切习气而自立,痛耻世人为维阳冶工伪铸汉印所愚,行高故众非之,独罗祥止从游七年,直得神理。祥止好读书,喜游览,尝万里求师友。壬申来旧京欲谒余,无由入,先访乡人李君常荐识李苦禅,求苦禅作荐,始得相见。祥止自言曾受业于曾夫子,今道隔万里。篆刻之道,不进则退,欲事余为师。”癸酉秋深罗祥止在《祥止印草》自序中有“壬申春负笈旧京请言,皆玄远滔滔,若决江河,余因以闻道若狂,而先生亦以为可诲内于弟子之列,侍先生两年矣”。两人的回忆和齐白石《蒲鱼图》(北京画院藏)的题跋也吻合,该画题款:“门人李苦禅一日来借山馆,自言明日往西湖,昨有蜀人欲及师门,求于(予)介绍,明日有持于(予)名笺求见者请接纳为幸。再明,果日来,为祥止也。今将越年,篆刻小技蓝已青矣,画此为赠,并纪其事。癸酉,璜。”从以上证据可知罗祥止拜师齐白石的时间是1932年,则第26封信的书写时间为1932年。第二句是“带赠弟画一、秋士君画一、王将军画四均请弟代交为幸。王将军之画乃工细虫子,七十又二老人之老眼为之,不易得也。画虽未佳,其意不恶”。在壬申(1932)八月十三日齐白石致姚石倩书信(第21封)有“昨由北平寄上四尺整纸中堂幅十又二幅(七月十九日寄行),此聊报王将军一赐千金、磨墨小婢二事,此画乃暂赠,将来更画工致草虫四幅(工虫已画成二幅矣),人物四幅继赠,以报王君高谊”句,信中所言四尺整纸中堂十二幅即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收藏《四季山水图》屏,该画自署“壬申七月齐璜赠”,则该信中已画成的工细草虫图二幅的年代为1932年。齐白石致姚石倩第26封信的书写时间九月十九日晚于第21封的书写时间(八月十三日),信中齐白石委托姚石倩转交“王将军画四均请弟代交为幸。王将军之画乃工细虫子”中四幅工笔画的时间应是1932年,与罗祥止拜师时间吻合。1932年,齐白石实际年龄70岁,信中自称“七十又二老人”,其年龄计算方式是在实际年龄上虚加两岁。由于目前还没有在该年份(1932)的正式作品(书法、篆刻、绘画)中找到例证,故附此考证,还需在以后新公布材料中注意作品签款纪年方式。
20马克·布洛赫.为历史学辩护[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23.
2崔瑗(77-142),字子玉,涿郡安平人,早年丧父,锐志好学,拜贾逵为师,通晓天文易经左传,与张衡、马融等为伍,官至济北相,善章草,所撰铭箴碑赋为后世称颂。
3在“无道人之短”印边款“寰将军索刻崔子玉坐右铭”中齐白石出现笔误,将“座右铭”误刻为“坐右铭”。
4 3号印的印文有两种不同版本,齐白石刻“受恩慎勿忘”,而崔子玉原文为“受施慎勿忘”。
5 1927年,胡锐担任吉林督署参谋长的证据在书画题跋中有保存,内江市东兴区文管所藏谢式瑾《行书佛经》扇面(藏品编号23)有“丁卯(1927)中伏值晋藩大哥将军荣膺吉林督署参谋长之聘,分袂在即特挥汗书此以赠敬乞指疵。弟谢式瑾同客京师”句。另外在谢式瑾(子颖)《菊花图》(藏品编号32)中也有类似题款:“丁卯(1927)仲夏晋藩仁兄将军荣任吉督参谋长,行将赴任,无以为别,时绘此赠作纪念,工拙不计,尚希教正。子颖弟谢式瑾时在京师。”
6戴山青编《齐白石篆刻作品集》中除了著录“胡锐之印”,还收录有两枚印章与胡锐有关,一枚是445页的“威将军”,该印有“寰将军。白石山人”边款。1923年9月6日胡锐被北洋政府授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但查阅《中华民国北洋政府授予将军全录》无“竟威将军”名称,再使用“、寰”二字在将军全录中检索,类似名称有“寰威将军”为广西的林虎(1887-1960)。另一枚是290页收录的“胡锐”印,惜无边款,该印同时著录于重庆博物院编《齐白石印汇》。关于胡锐的生平可参阅邹作圣的论文,发表于2006年内江市政协编《内江文史》第23辑。
7郎绍君.齐白石的世界[M].台北:羲之堂,2002:115.
8重庆博物馆编.齐白石印汇[M].成都:巴蜀书社,1988:9.48.
9齐白石为陆质雅创作的一套自用印见2007年6月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大匠之门-齐白石书画篆刻专场”第536号拍品。
10陈明远.文化人的经济生活[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22.
11北京画院藏齐白石《丙子杂记》中记录1936年白石老人书画篆刻销售及家庭支出情况,其中篆刻的收费是按每字四元计算,如二月五日刊一石四字(曾氏仲鸣)收费十六元。十一月廿五日刊二石五字(曾德威、学道)共收费廿元。以上收费标准与1931年白石老人在《齐白石卖画及篆刻规例》的规定“刻印每字四元,名印与号印,一白一朱,馀印不刻”相吻合,边款应为“白石”。如果边款要加刻题跋、年月和上款,需额外付费。
12郎绍君.齐白石的世界[M].台北:羲之堂,2002:115-116.
13信札内容源自2016年4月30日《美术报》刊登“和齐白石交朋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短文。
14齐白石口述,张次溪笔录.白石老人自述[M].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14:171.
15齐良琨口述,卢节整理.父亲齐白石和我的艺术生涯[M].北京:海潮出版社,1993:11.
16寿山石,兽钮,尺寸不详,朱文,二行四字,曰“半山后人”。阴刻行书边款二行,曰“七六衰翁为治公制于渝”。旁有熊伯齐观款。半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号。王缵绪为晚清秀才,能诗善书,自诩为王安石后人。王缵绪旧藏。2012年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秋季艺术品拍卖0668号拍品。
17《荷花鱼蟹图》现藏四川博物院,立轴,纸本,水墨设色,纵137.4厘米,横35.1厘米。图中描绘盛夏时节,荷花盛开,枝叶劲挺,莲蓬饱满,鱼、虾、蟹游戏于荷叶之间。画面右侧题有行书款一行,曰“甫澄仁兄将军属。丙子五月白石齐璜年七十又六矣”。款尾钤朱文方印“白石”。
18《中英印草》手稿现藏四川博物院,与齐白石《墨志楼刊经图》《万里归帆图》合裱成一手卷,行书,24行,曰:“谁知世隐(本市字)有斯人,寂寞怜君相与亲。迎母偕妻身万里,雪中来此立程门。不闻车马寂头陀,无奈从游诸子何。石倩离燕祥止至,替人还喜蜀人多。践约毋忘旧帝京,三军一掷宦情轻。(癸酉春中英来函云决秋来负笈北上)蜀中不独官声美,篆刻犹堪后世名。客居能自耐寥寥,将比萍翁并富豪。(余有三百石印斋)笑汝他时归隐路,一家眷属印三挑。书中英弟印草后,四绝句另行书赠。时甲戌春。小兄齐璜年七十又四。”款尾钤白文方印“白石翁”和朱文方印“穷后能诗”。
19齐白石的书信中,最迟在1932年,齐白石年龄的计算即已经在实际年龄上虚加两岁,北京画院收藏的一封齐白石致姚石倩书信(自署九月十九日,未署具体年份,北京画院编第26封)可做证据,该信有两句可判定书写时间:第一句是“近今四川又来一学篆刻者,罗祥止,自言十二岁即学篆刻。”关于罗祥止拜师白石老人的时间,齐、罗二人均有书面文字涉及,民国二十二年(1933)十一月二十二日齐白石在《祥止印草》序中写道“今之刻印者,唯有曾默躬删除古人一切习气而自立,痛耻世人为维阳冶工伪铸汉印所愚,行高故众非之,独罗祥止从游七年,直得神理。祥止好读书,喜游览,尝万里求师友。壬申来旧京欲谒余,无由入,先访乡人李君常荐识李苦禅,求苦禅作荐,始得相见。祥止自言曾受业于曾夫子,今道隔万里。篆刻之道,不进则退,欲事余为师。”癸酉秋深罗祥止在《祥止印草》自序中有“壬申春负笈旧京请言,皆玄远滔滔,若决江河,余因以闻道若狂,而先生亦以为可诲内于弟子之列,侍先生两年矣”。两人的回忆和齐白石《蒲鱼图》(北京画院藏)的题跋也吻合,该画题款:“门人李苦禅一日来借山馆,自言明日往西湖,昨有蜀人欲及师门,求于(予)介绍,明日有持于(予)名笺求见者请接纳为幸。再明,果日来,为祥止也。今将越年,篆刻小技蓝已青矣,画此为赠,并纪其事。癸酉,璜。”从以上证据可知罗祥止拜师齐白石的时间是1932年,则第26封信的书写时间为1932年。第二句是“带赠弟画一、秋士君画一、王将军画四均请弟代交为幸。王将军之画乃工细虫子,七十又二老人之老眼为之,不易得也。画虽未佳,其意不恶”。在壬申(1932)八月十三日齐白石致姚石倩书信(第21封)有“昨由北平寄上四尺整纸中堂幅十又二幅(七月十九日寄行),此聊报王将军一赐千金、磨墨小婢二事,此画乃暂赠,将来更画工致草虫四幅(工虫已画成二幅矣),人物四幅继赠,以报王君高谊”句,信中所言四尺整纸中堂十二幅即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收藏《四季山水图》屏,该画自署“壬申七月齐璜赠”,则该信中已画成的工细草虫图二幅的年代为1932年。齐白石致姚石倩第26封信的书写时间九月十九日晚于第21封的书写时间(八月十三日),信中齐白石委托姚石倩转交“王将军画四均请弟代交为幸。王将军之画乃工细虫子”中四幅工笔画的时间应是1932年,与罗祥止拜师时间吻合。1932年,齐白石实际年龄70岁,信中自称“七十又二老人”,其年龄计算方式是在实际年龄上虚加两岁。由于目前还没有在该年份(1932)的正式作品(书法、篆刻、绘画)中找到例证,故附此考证,还需在以后新公布材料中注意作品签款纪年方式。
20马克·布洛赫.为历史学辩护[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