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神话叙事的互文性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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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红楼梦》主要通过两种方式对其神话叙事进行建构:一是对原生神话的镶嵌式引用,二是根据需要拟作神话,即"亚神话"或"仿神话"建构。文章运用互文性理论及细读批评方法,解析《红楼梦》神话叙事的"文本间性",探讨小说的各种神话意象、叙事模式及超自然情节类型如何在文本海洋中建构独特的小说意义。《红楼梦》的神话叙事一端联系着作者的审美选择,一端联系着原始神话诞生、传播的互文语境。不同的读者群体意味着不同的审美主体与参照对象,在互文的世界中,文本意义将具有永恒的多重性。
The myth narration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mainly constructed in two ways: the direct reference to the original myth, and replication of myth according to the need. The present essay adopts the theory of intertextuality and the method of close textual reading and criticism, analyzes the art of "intertextuality" of the myth narrative of the novel to explore how a variety of mythological images, narrative patterns and supernatural plot types in the novel construct the unique meaning of fiction in an ocean of texts. One end of the mythological narratives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author's aesthetic choice, and the other end relates to the intertextual context of the birth and spread of the original myth; and different reader groups mean different aesthetic subjects and reference objects. Therefore, in the world of intertextuality, the meaning of the text will have eternal multiplicity.
The myth narration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mainly constructed in two ways: the direct reference to the original myth, and replication of myth according to the need. The present essay adopts the theory of intertextuality and the method of close textual reading and criticism, analyzes the art of "intertextuality" of the myth narrative of the novel to explore how a variety of mythological images, narrative patterns and supernatural plot types in the novel construct the unique meaning of fiction in an ocean of texts. One end of the mythological narratives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author's aesthetic choice, and the other end relates to the intertextual context of the birth and spread of the original myth; and different reader groups mean different aesthetic subjects and reference objects. Therefore, in the world of intertextuality, the meaning of the text will have eternal multiplicity.
引文
[1]陈洪.从“林下”进入文本深处——《红楼梦》的“互文”解读[J].文学与文化,2013(3):4-14.
[2]程锡麟.互文性理论概述[J].外国文学,1996(1):72-79.
[3]李玉平.“影响”研究与“互文性”之比较[J].外国文学研究,2004(2):1-7.
[4]王希廉.脂砚斋点评红楼梦[M].北京:中华书局,2009.
[5]廖炳惠.解构批评集[M].台湾: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85.
[6]布鲁姆.影响的焦虑[M].徐文博,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7]王瑾.互文性[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8]袁珂.中国神话史[M].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
[9]李庆信.《红楼梦》前五回中的亚神话建构及其艺术表现功能[J].红楼梦学刊,1992(3):19-42.
[10]中国话本大系·五色石[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
[11]赵红娟.补天石·镜子·颜色——试论《西游补》与《红楼梦》的象征意象[J].浙江学刊,2013(3):91-98.
[12]马涛.女娲“弃石”的书写传统及在《红楼梦》中的意蕴呈现[J].红楼梦学刊,2016(4):166-189.
[13]邹进先.《红楼梦》石头意象的来历及其寓意[J].红楼梦学刊,2015(5):30-39.
[14]周建渝.“文本互涉”视野中的《石头记》[J].南开学报,2011(3):47-56.
[15]马瑞芳.马瑞芳说红楼[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14.
[16]朱淡文.《红楼梦》神话探源[J].红楼梦学刊,1985(1):1-18.
[17]周汝昌.红楼小讲[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
[18]陈才训.楚文化:《红楼梦》创作的文化基石[J].南都学刊,2011(5):47-51.
[19]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1.
[20]张湛.列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21]王光福.太虚幻境考[J].红楼梦学刊,2009(2):269-276.
[22]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
[23]小南一郎.中国的神话传说与古小说[M].孙昌武,译.北京:中华书局,1993.
[24]梅新林.《红楼梦》的哲学精神[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5.
[25]雷勇.无叶堂·断肠会·薄命司——关于“太虚幻境”的思考[J].明清小说研究,1996(4):189-198.
[26]弗洛姆.梦的精神分析[M].叶颂寿,译.台湾:志文出版社,1971.
[27]陈才训.源远流长:论《春秋》《左传》对古典小说的影响[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28]王凌.论《三国演义》的预叙艺术[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5(2):34-39.
[29]张传东.论《红楼梦》“游幻阅册”情节的建构[J].红楼梦学刊,2017(1):166-184.
[30]蒂费纳·萨莫约.互文性研究[M].邵伟,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
[31]李桂奎.中国古典小说“互文性”三维审视[J].求索,2015(11):109-114.
[32]刘勇强.一僧一道一术士——明清小说超情节人物的叙事学意义[J].文学遗产,2009(2):104-116.
[33]戴健.《萧郎镜》与“风月宝鉴”——兼论明末清初戏曲中的镜鉴刻绘对《红楼梦》之影响[J].明清小说研究,2015(3):152-162.
[34]洪迈.夷坚志·夷坚支丁卷第六[M].北京:中华书局,1981.
[35]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下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36]笔记小说大观丛刊第二编第一册[M].台湾:新兴书局有限公司,1984.
[37]姚小鸥,李阳.《牡丹亭》十二花神考[J].文化遗产,2011(4):17-25.
[38]吴自牧.梦梁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9]汪灏,张逸少.御定佩文斋广群芳谱·天时谱二[M].台湾:商务印书馆股份有限公司,2008.
[40]姚福均.铸鼎馀闻:卷四[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9.
[41]赵静宇.爱情僵局: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离魂现象解读[J].东岳论丛,2010(2):99-101.
[42]王凌.古代小说“同梦”情节类型浅谈——以唐传奇和《红楼梦》为中心[J].明清小说研究,2008(1):41-54.
[43]李鹏飞.论明清通俗小说中的戏曲嵌入式结构[J].文艺理论研究,2016(4):111-121.
[44]托·斯·艾略特.艾略特文学论文集[M].李赋宁,译.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4.
[45]李玉平.互文性—文学理论研究的新视野[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46]哈罗德·布鲁姆.比较文学影响论——误读图示[M].朱立元,陈克明,译.台北:台北骆驼出版社,1992.
(1)罗兰·巴特曾反复强调单个主体在(重写)文学文本中的重要作用。他认为:“主体--作者、读者、分析家--必须进行互文性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就构成了开放性的文本。”
(2)布鲁姆曾专门解释过“诗人中的强者”,是指“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向威名显赫的前代巨擘进行至死不休的挑战的诗坛主将们。天赋较逊者把前人理想化,而具有较丰富想象力者则取前人所有为己用”。
(3)有学者指出:“在暗示的互文手法中,被暗示的文本通常为希腊神话传说。”“除希腊神话外,《圣经》故事也是后代文学重要的雏形。”
(4)张衡《西京赋》描写灵芝草“神木灵草,朱实离离”,薛综注“灵草,芝英,朱赤色”;又葛洪《抱朴子·仙药》介绍灵芝草共三百六十种,其中有名“紫珠芝”者,“茎黄叶赤,实如李而紫色”,皆与《红楼梦》中绛珠之名相合。
(5)《警幻仙姑赋》从《洛神赋》取意甚多,历来学者多有关注。
(6)王母娘娘的形象在古代文学中经历了一个演变过程:《山海经》中的西王母人首兽身,面目尚有些狰狞;东汉前后她已经演变成为将东西、日月、男女等宇宙的二元要素统合于一身的绝对神,一般单独出现。至东汉后半期,西王母多与男性神东王公相对出现,西王母的绝对机能被限制,由两性共具而变为只有一方即西方、月亮、女性等阴要素由它来代表。魏晋南北朝时期,西王母被组织进道教体系,变成了形象美好且掌握不老之术的女仙之首,《穆天子传》《汉武故事》《汉武帝内传》等都对此有着充分表现。王母娘娘的这一形象至此基本固定,在后世文学中基本都按此演绎。
(7)马赛克和编织物分别是克里斯蒂娃和德里达提出,都是针对语言符号能指的多义性而言。
(8)“超情节人物”是指虽然并不完全游离于情节之外,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甚至引导了故事结局的出现,但在大多场合下不是作为情节冲突的一方介入其中,即便他们制约或引导了情节发展的走向,也是作为一种超现实的力量存在的。
(9)有学者统计,在《红楼梦》出现之前,明清时期至少有23部以镜为名的戏曲作品出现(如《宝镜记》《双镜记》《轩辕镜》等),《风月宝鉴》的命名思路很可能受到了戏曲作品重视镜鉴刻绘习惯的影响。
(10)小说八十二回黛玉梦中遭遇变故,宝玉剖心自明,惊惧忧愁之下黛玉病倒;次日根据袭人的转述得知,在同一天夜里,宝玉也忽觉心疼,“好像刀子割了去是的”,可据此推测二人相同的梦中经历。
(11)有学者将其归纳为“类比影射式戏曲嵌入结构”。
[2]程锡麟.互文性理论概述[J].外国文学,1996(1):72-79.
[3]李玉平.“影响”研究与“互文性”之比较[J].外国文学研究,2004(2):1-7.
[4]王希廉.脂砚斋点评红楼梦[M].北京:中华书局,2009.
[5]廖炳惠.解构批评集[M].台湾:东大图书股份有限公司,1985.
[6]布鲁姆.影响的焦虑[M].徐文博,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7]王瑾.互文性[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8]袁珂.中国神话史[M].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5.
[9]李庆信.《红楼梦》前五回中的亚神话建构及其艺术表现功能[J].红楼梦学刊,1992(3):19-42.
[10]中国话本大系·五色石[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
[11]赵红娟.补天石·镜子·颜色——试论《西游补》与《红楼梦》的象征意象[J].浙江学刊,2013(3):91-98.
[12]马涛.女娲“弃石”的书写传统及在《红楼梦》中的意蕴呈现[J].红楼梦学刊,2016(4):166-189.
[13]邹进先.《红楼梦》石头意象的来历及其寓意[J].红楼梦学刊,2015(5):30-39.
[14]周建渝.“文本互涉”视野中的《石头记》[J].南开学报,2011(3):47-56.
[15]马瑞芳.马瑞芳说红楼[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14.
[16]朱淡文.《红楼梦》神话探源[J].红楼梦学刊,1985(1):1-18.
[17]周汝昌.红楼小讲[M].北京:北京出版社,2011.
[18]陈才训.楚文化:《红楼梦》创作的文化基石[J].南都学刊,2011(5):47-51.
[19]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1.
[20]张湛.列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21]王光福.太虚幻境考[J].红楼梦学刊,2009(2):269-276.
[22]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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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梅新林.《红楼梦》的哲学精神[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5.
[25]雷勇.无叶堂·断肠会·薄命司——关于“太虚幻境”的思考[J].明清小说研究,1996(4):189-198.
[26]弗洛姆.梦的精神分析[M].叶颂寿,译.台湾:志文出版社,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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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张传东.论《红楼梦》“游幻阅册”情节的建构[J].红楼梦学刊,2017(1):166-184.
[30]蒂费纳·萨莫约.互文性研究[M].邵伟,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
[31]李桂奎.中国古典小说“互文性”三维审视[J].求索,2015(11):109-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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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戴健.《萧郎镜》与“风月宝鉴”——兼论明末清初戏曲中的镜鉴刻绘对《红楼梦》之影响[J].明清小说研究,2015(3):152-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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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笔记小说大观丛刊第二编第一册[M].台湾:新兴书局有限公司,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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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李鹏飞.论明清通俗小说中的戏曲嵌入式结构[J].文艺理论研究,2016(4):111-121.
[44]托·斯·艾略特.艾略特文学论文集[M].李赋宁,译.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4.
[45]李玉平.互文性—文学理论研究的新视野[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46]哈罗德·布鲁姆.比较文学影响论——误读图示[M].朱立元,陈克明,译.台北:台北骆驼出版社,1992.
(1)罗兰·巴特曾反复强调单个主体在(重写)文学文本中的重要作用。他认为:“主体--作者、读者、分析家--必须进行互文性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就构成了开放性的文本。”
(2)布鲁姆曾专门解释过“诗人中的强者”,是指“以坚忍不拔的毅力向威名显赫的前代巨擘进行至死不休的挑战的诗坛主将们。天赋较逊者把前人理想化,而具有较丰富想象力者则取前人所有为己用”。
(3)有学者指出:“在暗示的互文手法中,被暗示的文本通常为希腊神话传说。”“除希腊神话外,《圣经》故事也是后代文学重要的雏形。”
(4)张衡《西京赋》描写灵芝草“神木灵草,朱实离离”,薛综注“灵草,芝英,朱赤色”;又葛洪《抱朴子·仙药》介绍灵芝草共三百六十种,其中有名“紫珠芝”者,“茎黄叶赤,实如李而紫色”,皆与《红楼梦》中绛珠之名相合。
(5)《警幻仙姑赋》从《洛神赋》取意甚多,历来学者多有关注。
(6)王母娘娘的形象在古代文学中经历了一个演变过程:《山海经》中的西王母人首兽身,面目尚有些狰狞;东汉前后她已经演变成为将东西、日月、男女等宇宙的二元要素统合于一身的绝对神,一般单独出现。至东汉后半期,西王母多与男性神东王公相对出现,西王母的绝对机能被限制,由两性共具而变为只有一方即西方、月亮、女性等阴要素由它来代表。魏晋南北朝时期,西王母被组织进道教体系,变成了形象美好且掌握不老之术的女仙之首,《穆天子传》《汉武故事》《汉武帝内传》等都对此有着充分表现。王母娘娘的这一形象至此基本固定,在后世文学中基本都按此演绎。
(7)马赛克和编织物分别是克里斯蒂娃和德里达提出,都是针对语言符号能指的多义性而言。
(8)“超情节人物”是指虽然并不完全游离于情节之外,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甚至引导了故事结局的出现,但在大多场合下不是作为情节冲突的一方介入其中,即便他们制约或引导了情节发展的走向,也是作为一种超现实的力量存在的。
(9)有学者统计,在《红楼梦》出现之前,明清时期至少有23部以镜为名的戏曲作品出现(如《宝镜记》《双镜记》《轩辕镜》等),《风月宝鉴》的命名思路很可能受到了戏曲作品重视镜鉴刻绘习惯的影响。
(10)小说八十二回黛玉梦中遭遇变故,宝玉剖心自明,惊惧忧愁之下黛玉病倒;次日根据袭人的转述得知,在同一天夜里,宝玉也忽觉心疼,“好像刀子割了去是的”,可据此推测二人相同的梦中经历。
(11)有学者将其归纳为“类比影射式戏曲嵌入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