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摄命》“亡承朕鄉”句解——兼说师询簋相关文句的断读及理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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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清华简《摄命》的"亡承朕鄉"之"鄉",不当理解为有"过去"义的"往""昔",而实当读为鄉祭、鄉祀之鄉(享)。"朕鄉"实即"朕享",所谓"亡承朕鄉"就是周王在册命之始语带忧患地说他无以承受社稷之重,以凸显册命伯摄的必要性。由《摄命》的"亡承朕鄉",可知师询簋"亡承于先王鄉"表达的也是类似的意思。传统上,师询簋此处断句以"鄉"字属下,并读为"过去"义的"向",显然是不正确的。…
The word "Xiang" in the context of "Wang Cheng Zhen Xiang", a sentence in the Tsinghua Bamboo Manuscripts titled "She Ming", should be understood as "the sacrifice" rather than "the past". As an important connotation in the sentence, hardship consciousness is throughout the reign of King Zhou. "Wang Cheng Zhen Xiang" actually refers to his awareness of the unbearable duties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his regime. Based on the textual interpretation of "Wang Cheng Zhen Xiang" in "She Ming", "Xiang" should also be comprehended as "the sacrifice" in Shi Xungui's relevant context of "Wang Cheng Yu Xian Wang Xiang", which he obviously misunderstood as "the past".
The word "Xiang" in the context of "Wang Cheng Zhen Xiang", a sentence in the Tsinghua Bamboo Manuscripts titled "She Ming", should be understood as "the sacrifice" rather than "the past". As an important connotation in the sentence, hardship consciousness is throughout the reign of King Zhou. "Wang Cheng Zhen Xiang" actually refers to his awareness of the unbearable duties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his regime. Based on the textual interpretation of "Wang Cheng Zhen Xiang" in "She Ming", "Xiang" should also be comprehended as "the sacrifice" in Shi Xungui's relevant context of "Wang Cheng Yu Xian Wang Xiang", which he obviously misunderstood as "the past".
引文
(1)“夐”,整理者原释“曼”,此取邬可晶之释,读为“惸”,参邬可晶:《试释清华简〈摄命〉的“敻”字》,复旦网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4324
(2)刘信芳:《清华藏竹书〈摄命〉章句(一)》,武汉大学简帛网: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272。下引刘先生之说均见该文。
(3)“鄉”解为“卿”本许文献之说(参“简帛网”之“简帛论坛”关于《摄命》的讨论,第37楼发言),王宁从之。
(4)王宁:《清华简〈摄命〉读札》,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中心网站: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4343。
(1)(2)(3)(6)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殷周金文集成》,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74页,第5092页,第5135页,第2719页。
(4)此条承萧旭兄提示,谨致谢忱。
(5)可参张政烺《张政烺文史论集》,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510页。
(7)关于“服”之有官位义,可参杨树达《释“服”》,《积微居小学述林全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22页。
(1)清华简《摄命》有“高奉乃身”一语,迄无确释,我们怀疑与此“高乃听”有关。
(2)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1355页。
(3)“其世享”断句从陈剑,参其《清华简与〈尚书〉字词合证零札》,《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李学勤先生八十寿诞纪念文集》,上海:中西书局,2016年,第211页。陈氏参酌出土文献,认为《洛诰》此处“公无困哉我”有讹误,本当作“公,汝念哉”,亦属可信。
(4)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下),上海:中西书局,2015年,第123页。
(5)黄怀信、张懋镕、田旭东:《逸周书汇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456页,第462页。
(6)“余弗造民康”,近似辞例下文还有“且今民不造不康”以及《大诰》的“弗造哲迪民康”,整理者解“造”为“遭”,显然承《汉书·翟方进传》所载“莽诰”:“予未遭其明哲能道民于安”(《尚书·文侯之命》的“造天丕愆”之“造”亦训为“遭”),可谓训诂有据。但“遭”为动词,代入《摄命》下文的“且今民不造不康”就不太合适。刘信芳先生解为“诣也,至也”,也是动词,问题同样是存在的。考《诗·周颂·闵予小子》云:“闵予小子,遭家不造”(“遭”与“造”连言),毛传解“造”为“为也”,郑笺则解为“成也”,我们认为郑说更优。将其代入《摄命》两处文例:“余弗成民康”“且今民不成不康”,犹可通也。
(1)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殷周金文集成》,第5139页。
(2)“姪”整理者读为“侄”,谓“侄”与“摄”乃同义复指。但考虑到师询簋与《康诰》都是直乎被训诰者之名,我们怀疑《摄命》此处恐亦不劳辞费。石小力先生参考清华简《说命》辞例,推测“劼姪”三字为同义连用,我们认为可信。石说见《清华简第八辑字词补释》,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网站2018年11月17日;又《清华简入藏暨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成立十周年纪念会论文集》,清华大学,2018年11月17—18日,第298页。
(3)《周颂·清庙》云:“不显不承”,实即“丕显丕承”;清华简《周公之琴舞》云:“允丕承丕显”,均属“丕承”辞例。又,学者或解“丕”为语词,无义,我们有不同意见。
(4)于说可参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第1621页。
(1)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第1621页。
(2)诸说可参周宝宏:《西周师询簋铭文汇释》,《中国文字研究》第6辑,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26页。下引诸家之说均见该文。
(3)王辉先生注释此字云:“或隶作尃”,但于原文的隶写中则以扩注的形式怀疑当释为“左”,参《商周金文》,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182-183页。
(4)此铭由于出自宋人摹写,字形不规范处,容或有之。
(2)刘信芳:《清华藏竹书〈摄命〉章句(一)》,武汉大学简帛网: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272。下引刘先生之说均见该文。
(3)“鄉”解为“卿”本许文献之说(参“简帛网”之“简帛论坛”关于《摄命》的讨论,第37楼发言),王宁从之。
(4)王宁:《清华简〈摄命〉读札》,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中心网站: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4343。
(1)(2)(3)(6)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殷周金文集成》,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74页,第5092页,第5135页,第2719页。
(4)此条承萧旭兄提示,谨致谢忱。
(5)可参张政烺《张政烺文史论集》,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510页。
(7)关于“服”之有官位义,可参杨树达《释“服”》,《积微居小学述林全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22页。
(1)清华简《摄命》有“高奉乃身”一语,迄无确释,我们怀疑与此“高乃听”有关。
(2)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第1355页。
(3)“其世享”断句从陈剑,参其《清华简与〈尚书〉字词合证零札》,《出土文献与中国古代文明——李学勤先生八十寿诞纪念文集》,上海:中西书局,2016年,第211页。陈氏参酌出土文献,认为《洛诰》此处“公无困哉我”有讹误,本当作“公,汝念哉”,亦属可信。
(4)李学勤主编:《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下),上海:中西书局,2015年,第123页。
(5)黄怀信、张懋镕、田旭东:《逸周书汇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456页,第462页。
(6)“余弗造民康”,近似辞例下文还有“且今民不造不康”以及《大诰》的“弗造哲迪民康”,整理者解“造”为“遭”,显然承《汉书·翟方进传》所载“莽诰”:“予未遭其明哲能道民于安”(《尚书·文侯之命》的“造天丕愆”之“造”亦训为“遭”),可谓训诂有据。但“遭”为动词,代入《摄命》下文的“且今民不造不康”就不太合适。刘信芳先生解为“诣也,至也”,也是动词,问题同样是存在的。考《诗·周颂·闵予小子》云:“闵予小子,遭家不造”(“遭”与“造”连言),毛传解“造”为“为也”,郑笺则解为“成也”,我们认为郑说更优。将其代入《摄命》两处文例:“余弗成民康”“且今民不成不康”,犹可通也。
(1)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殷周金文集成》,第5139页。
(2)“姪”整理者读为“侄”,谓“侄”与“摄”乃同义复指。但考虑到师询簋与《康诰》都是直乎被训诰者之名,我们怀疑《摄命》此处恐亦不劳辞费。石小力先生参考清华简《说命》辞例,推测“劼姪”三字为同义连用,我们认为可信。石说见《清华简第八辑字词补释》,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网站2018年11月17日;又《清华简入藏暨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成立十周年纪念会论文集》,清华大学,2018年11月17—18日,第298页。
(3)《周颂·清庙》云:“不显不承”,实即“丕显丕承”;清华简《周公之琴舞》云:“允丕承丕显”,均属“丕承”辞例。又,学者或解“丕”为语词,无义,我们有不同意见。
(4)于说可参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第1621页。
(1)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第1621页。
(2)诸说可参周宝宏:《西周师询簋铭文汇释》,《中国文字研究》第6辑,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26页。下引诸家之说均见该文。
(3)王辉先生注释此字云:“或隶作尃”,但于原文的隶写中则以扩注的形式怀疑当释为“左”,参《商周金文》,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182-183页。
(4)此铭由于出自宋人摹写,字形不规范处,容或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