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以"衢州之会"为核心,朱熹与吕祖谦就诗经学的许多重要问题展开论辩,汉唐诗经学诠释的弊端被凸显出来,新的观点得以提出并论证。朱熹力诋《诗序》,否定作为汉代诗经学立论之基的"美刺"说,提出"淫诗"说。吕祖谦尽管表示反对,但一定程度上也受到朱熹的影响。作为论辩的最终结果,以朱熹相关著作言论为标志,诗经宋学这一新的诗经学诠释体系完全建立,"诗三百"总的精神实质"思无邪"经由重新阐释,回归到个体立诚之本的意义层面上,并强调学者直接领会诗意。这个新诠释体系也有缺陷,并没有在训诂考据上超越前人,且过于注重伦理道德批判,既有损于《诗》的人格塑造功能,又未能在文学欣赏层面上给予风诗应有的地位。
Taking "Quzhou meeting" as the core,Zhu Xi and Lü Zuqian debated on many important issues about the study of poetics. The drawbacks of poetic interpretation from Han dynasty to Tang dynasty were revealed, and new ideas were put forward and demonstrated. Zhu Xi opposed the Poetic Preface, denied the theory of "praise or criticism" as the foundation of the study of the Book of Songs in the Han dynasty and proposed the idea of "obscene poems". Lü Zuqian was partly influenced by Zhu Xi although he opposed Zhu Xi′s views. As the final result of the debate, marked by Zhu Xi′s related works and remarks, the new system of poetic interpretation named "Song learning of the Book of Songs" was completely established. "Thinking Purely" as the general spirit of the Book of Songs was reinterpreted as the foundation of individual honesty. Readers′ direct grasping of the gist of the poems was emphasized. The new system also had flaws, because it did not go beyond the previous in terms of textual interpretation, and the ethical and moral criticism was overemphasized. The personality shaping function of poetry was impaired, and the literary value of local poetry was not fully appreciated.
引文
①李似珍:《中国学术思想编年·宋元卷》,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353页。
②如论《雨无正》曰:“今《雨无正》之名,据序曰:‘雨自上下者也’,言众多如雨而非正也,此述篇中所刺厉王下教令繁多如雨而非正耳。今考诗七章都无此义,与序绝异……殊无一言及于教令自上而下之意。”又如论《螽斯》之序语颠倒、《二南》之诗的小序自相抵牾等。
③④⑤⑥⑨⑩(12)(14)(15)(17)(18)(22)(26)(28)(31)(33)(35)(40)[宋]黎靖德:《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94年,第2076、2076、2090、2076、2074、2078、2076—2077、2072、2109、818、539、2072、1346、1673、1673、2076、2067、2090页。
⑦[清]程廷祚:《青溪集·诗论十三》,金陵丛书蒋氏校印本,卷二第七页。
⑧徐鼎鼎:《〈毛诗序〉美刺说探微》,《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16年第1期。
(11)[宋]吕祖谦:《东莱别集》卷八,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1150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255页。
(13)吕祖谦在《读诗记》中赞同程氏之说:“国史得诗,必载其事,然后其义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其下则说诗者之辞也。”并说:“三百篇之义,首句当时所作,或国史得诗之时载其事以示后人,其下则说《诗》者之辞也。说《诗》者非一人,其时先后亦不同,以《毛传》考之,有毛氏已见其说者,时在先也;有毛氏不见其说者,时在后也。”(《吕氏家塾读诗记》卷首、卷三,金华丛书本)
(16)(45)(46)[宋]朱熹:《诗集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第56—57、41、26页。
(19)[宋]黎靖德:《朱子语类》卷八十,第2092页。《诗传遗说》卷二亦载此事:“伯恭谓:‘《诗》皆贤者所作,直陈其事,所以示讥刺。’熹尝问伯恭:‘如伯恭是贤者,肯作此等诗否?且如今人有作诗讥刺人者,在一乡为一乡之扰,在一州为一州所恶,安得谓之好人。’”(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70册,第516页)
(20)(29)(30)(39)[宋]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卷五。
(21)朱熹:《读吕氏诗纪桑中篇》,《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965页。
(23)姚际恒:《诗经通论》卷首《诗经论旨》,中华书局,1958年,第4页。
(24)莫砺锋先生曾列表分析,认为《诗集传》采用《小序》之说的诗篇有29首,不提《小序》而全袭其说的有53首,与《小序》之说大同小异的有89首,与《小序》之说不同的有126首,存疑的有8首。(莫砺锋:《朱熹文学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216页)
(25)[宋]朱熹:《朱熹集》,四川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3967页。
(27)[宋]吕祖谦撰、吕祖俭搜录、吕乔年编:《丽泽论说集录》卷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第703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340—341页。
(32)[清]阮元:《十三经注疏·周礼注疏》,中华书局,1980年,第280页。
(34)[宋]朱熹:《楚辞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654页。
(36)关于这方面,限于篇幅和本文主体,不能详述,笔者曾在一些文章中作过较详细的辨析,请参阅拙作《齐物论三籁的音乐文化内涵》(《华夏文化论坛》2014年第2期)、《从新出史料看先秦“采诗观风”制度》(《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6期)。
(37)[宋]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十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476页。
(38)[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卷一,中华书局,1983年,第53页。
(41)[宋]朱熹:《〈语孟集义〉序》,《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2143页。
(42)[明]杨慎:《升庵集》卷四十四,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270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329页。
(43)[明]朱朝瑛:《读诗略记》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2册,台湾商务印书馆,2008年,第340页。
(44)参看胡宁:《从新出史料看先秦“采诗观风”制度》,《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6期。
(47)(48)黄怀信:《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诗论〉解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19、20页。
(49)《诗经》诠释受魏晋玄学思潮的影响较小,故可言汉、宋、清三段,若言经学整体,则不能如此说。
